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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路险,南有秦岭,东靠禁谷,谷南便是十二连城,乃是东入中原和西进长安的一条要道,历朝历代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得潼关者,进可攻退可守,因而世人才有“百二重关”的美誉。
他们这一行人中,有张九龄这个年长者,又有许葭和七娘这等妇幼,这段羊肠窄道便只能一再放慢速度,安稳地度过去。
七娘趴在马车窗边,看向外头。
两边山峰交错,谷深崖绝,中间夹着这条路,堪堪只能容单驾马车行过去。
阿寻驾车很是小心,七娘问话,也只是简单的点头应几声。
七娘看腻了窗外的景象,索性睡起大觉来。不知何时,车马行出潼关地界,上了洛阳驿道。马蹄踏上夯土大道,一路狂奔,发出令人心安的交叠声响。
裴旻将军早先便收到李白书信,这几日都命亲兵守在洛阳城外候着,总算将人盼来了。
城门外,两方碰了面。
铜铁铸造的天枢高达百尺,柱身上刻着文武百官与诸国前来朝拜元首的名字,只上头“大周万国颂德天枢”的字样被抹了去。
李白略略瞧了一眼,便淡然移开视线。
这天枢是昔年女帝所留。
像这样的大手笔,还有紫薇城明堂内设下的天子九鼎。当年女帝还政李唐之后,先帝与当今陛下未选择撤去紫薇城中一应旧物,大约是有“将这些荣耀一道承袭回李唐皇室”的意思。
七娘对耗费巨大人力造成的大柱子不感兴趣,跳下马车,蹦跶着扑向裴旻:“师祖,师祖,徒孙可想死你啦!”
裴将军将飞来的小家伙一把接住,拎起来称了称,笑道:“我们七娘重了不少,这一年来可有好好练剑啊?”
小女郎被取笑体重,反而一脸嘚瑟:“师祖教的两套剑技日日都在练,早就烂熟于心了。徒孙重是因为长高了,我如今可是九岁的女郎,顶天立地,自然有几分份量!”
这话叫裴旻身边的亲卫也跟着乐起来。
“七娘子有志向,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咱们将军的徒孙。”
眼瞧着小丫头又要翘尾巴,李白在旁弹了她个脑瓜崩:“再夸七娘就要飘上天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潼关道过九岁生辰礼,还偷偷哭鼻子。”
裴旻听这话,便带头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七娘长大一岁,也知道好面子了,红着脸反驳:“才不是哭鼻子,还不是赖张家阿翁要给我寻新的夫子……”
岭南都还没到呢,就操心她的学业,可不得吓哭了嘛!
裴旻听到张家阿翁,联系到近日京师那件事,便知这人是张九龄。他叹了口气,摸摸七娘头顶:“张都督也来东都了吧?人在何处?”
李白答:“都督在潼关道便有些不适,今日已在驿馆歇下了,由谭娘子亲自照看着,我又留了二娘在驿馆内帮衬,应当无碍。”
裴旻闻言点了点头,吩咐左右再请军医去瞧瞧。
又提醒道:“新妇才嫁与你几日便跟着一同往岭南吃苦,当仔细爱护,莫要挥来喝去凉了发妻的心。”
七娘在旁听得直鼓掌:“师祖可真是郎君楷模呀。要是公孙大娘嫁给你,那不得每天笑醒?”
李白闻言震惊,将军和公孙大娘虽只差了十岁,但总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是以他还真没把这俩人联系到一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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