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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第3页）

到了宜昌伯府，沈春宜先熬制莼菜豆腐羹、山家三脆和梅花汤饼所需的素高汤。

素高汤熬好，已是午时，吃过饭，便着手准备做菜前的工作，切豆腐丝、笋丝、小蕈丝、和面、给雷笋裹黄泥等。

等她备好食材，青碧来说客人已到，可以开始做菜。

要上的第一道菜是金齑玉鲙①，春季鲈鱼肥美，用来做鱼脍最适宜不过，宜昌伯家采买的鲈鱼条条鲜活肥美，沈春宜挑了一条最生猛的，放在砧板上猛一拍鱼头，唰唰唰几刀去鳞，再咔咔两刀，鱼头鱼尾与鱼身分离。

青碧眨眼的功夫，两片完整的鱼肉已被沈春宜从鱼骨上剥下了来，只见她拿刀的手快速来回移动，片出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鱼脍。

青碧还没来得及吸一口气，就见沈春宜拿起鱼脍稍稍摆弄了一下，一朵朵“兰花”就已成型。

只见她把兰花随意摆在银盘里，又从旁边拿出用素高汤汆过的莴苣，唰唰几刀，一片片碧绿的兰花叶子仿佛变戏法一般从她手里生出。

沈春宜接着把用姜、蒜、盐、醋、桔皮、熟栗子肉和梗米粉调制的蘸料摆上银盘，金齑玉鲙便做好了。

前后还不到一盏茶功夫。

青碧久久不能回神，沈春宜也不管她，自顾自开始做下一道菜。

春天的雷笋鲜甜脆嫩，用来做傍林鲜②最适宜，沈春宜往灶膛里塞了一把竹叶，把用黄泥包裹着的雷笋放到竹叶旁烤。

同时，灶上开始做莼菜豆腐羹③。时下人豆腐喜欢切方块，沈春宜则喜欢切丝，切成头发丝般细的细丝，放进素高汤煮一会，再加莼菜，放盐调味，再放些面粉调成浓稠即可。

山家三脆④做法最为简单，嫩笋丝、小蕈丝、枸杞头放素高汤里汆熟，捞出后加熟油、盐、胡椒、酱油、醋等拌匀就可上桌。

此时，带着淡淡梅花香和檀香的面团已发好，沈春宜用模具把面做成梅花状，放滚水里煮，待一朵朵“梅花”漂浮到水面上，便把“梅花”捞出来放到装着素高汤的碗里，交给上菜的婢女。⑤

算算时辰，雷笋该烤好了，沈春宜把雷笋从灶膛里扒拉出来，敲开外层的黄泥，一股鲜香扑鼻，傍林鲜成了。

待傍林鲜送走后，沈春宜把拨霞供的锅底烧开，再切上几盘兔肉、肥羊。

如此，两荤四素便完成了。

来不及歇息，沈春宜便开始做餐后甜点樱桃酥山酪⑥。

樱桃是庄子上送来的新鲜樱桃，熬成樱桃酱后酸酸甜甜的，味道极好，想到有一客人嗜甜，她特意做了一份特甜的。

银碗底下放冰沙，加一层乳酪，再加一层樱桃酱，最后放两颗樱桃点缀，加几朵乳酪做的小花，好吃又好看的樱桃酥山酪就做好了。

吃完热乎乎的拨霞供，再来一碗冰冰凉凉的樱桃酥山酪，再舒服不过了。

谢端静静地看着宜昌伯萧叔靖和国子监祭酒蒋文清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樱桃酥山酪，突然问：“很好吃吗？”

萧叔靖闻言还往嘴里送了一口，才不住地点头道：“好吃。”

蒋文清一句话没有，只有实际行动。

谢端见两人吃得香，看了看眼前晶莹诱人的甜点，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勺送到嘴边。

谁知樱桃酥山酪刚入口，就听见蒋文清打了一个饱嗝，说：“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一口吃下肚，怎一个舒服了得。”

谢端嘴巴一顿，想直接咽下去已然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嚼了一下。

想象中的酸味没有，反而甜软香浓，极合他胃口，他若无其事地拿起勺子，又吃了一勺。

蒋文清多看了他一眼，扭头问萧叔靖：“叔靖啊，你府上何时雇回来个厨艺如此精湛的厨娘，为何不早和我说一声，我也好早点来蹭饭吃。”

“哪是雇，是请回来的。”萧叔靖苦笑，“小娘子家里开食铺的，你要想吃，倒可以去她家食铺吃去。”

谢端吃樱桃酥山酪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萧叔靖。

蒋文清来了兴致，“叫甚名字，在何处？”

萧叔靖一时无言。厨娘是管事推荐的，消息是夫人打听的，他就听夫人提了一耳朵，哪还记得那么多。

蒋文清捋了捋胡子，“她人可还在？不如叫过来问一问。”

萧叔靖吩咐了一声，丫鬟下去叫人。

谢端挖了一大勺樱桃酥山酪，瞥了一眼丫鬟远去的背影，无端想起昨日那打扮奇怪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