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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里会告她的状。”素娥顿了一下,没说更多。这不是她圣母心发作,别人都要对自己不利了,还想着‘和谐共处’。而是她想的更多,就算要‘以直报怨’也不能是自己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
不过是皇帝对她有一点点兴趣而已,就迫不及待地吹枕边风了?一般这样做的,就算真的能达成目的,往往也会为未来埋下隐患——皇帝正感兴趣的时候,随手一挥就能把事情了结,未来没那么大兴趣时,这些‘旧账’就是减分的重要原因了。
更不必说,未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如果她最后也当不成正经妃嫔,又曾将一个正五品女官搞下去过,那还过不过了?
“你倒是宽宥”罗天香轻轻哼了一声,但也没纠结太久。她一方面固然觉得素娥太‘软弱’了,但另一方面谁又希望自己的合作对象非常‘杀伐决断’呢——素娥现在已经可以说是罗司珍的合作对象了。
罗天香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这下可不得了了,也不知道我们这位马尚功该怎么想!她可不知道你会如何做,只怕是得坐立不安了这正是她该受着的!虽说你现在好好的,钟典珍也病愈了,但她一开始可是没安好心的!”
素娥这边当然不会只有一个罗天香来找她说话,只不过最先知道的一些人,大多自矜身份,这个时候不好来找她一个‘小宫女’罢了。等到消息传得更开一些,寻常宫女也晓得了,来奉承她、攀关系的就多了。
“高妹妹,你瞧这个前两日听说你想寻些好纱做帐子,可巧这些天晒布料、裘皮,不少压箱底的货色都被清理出来了。你看看这块料子,是不是轻软细密?既好防蚊虫,又不气闷,最适合做帐子了!”不只是司珍司的人,就连司制司的宫女也来和她搭话了。
虽说是称素娥做‘妹妹’,但她年龄在二十好几岁的样子,以她这般和素娥的年龄差,照宫里的惯例,素娥喊她做姑姑还差不多。
而看样子她应当是司制司相当资深的宫女,就算不是女官,也在司制司站得稳稳的——不然司里的料子哪能说拿就拿?
拿到手的确实是轻软细密的好纱,银红色的也十分鲜亮。说实话,这样的货色,普通宫女便是买也买不到!
宫女们买东西,要么是托人从宫外买,要么就是买一些‘损耗’了的内用物。前者不必说,顶好的东西很难有。后者的话,有好有坏,有的和进上的没什么分别,有的就真是字面意义上的‘损耗’,都是坏了的。
和进上的没什么分别的,一般都是女官,或者各宫得宠的宫女才能买到的,因为她们不只是有钱,还有权呢!无论是在什么时代,权力其实都比金钱管用,有权就能有钱,有钱则不一定能有权。
素娥没有拒绝这块做帐子的纱料,这也算是宫廷里常有的事了,她非要拒绝才奇怪。只不过她没有白要,是按照宫里的价格给了钱的。
见素娥拿钱,那宫女还想推辞:“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块纱料罢了,姐姐难道还给不起吗?妹妹安心收着,只当是一份贺仪”
“姐姐不必说了,这样的好纱向来只有贵人才用得上!姐姐得花多少钱才能拿出来?若是姐姐不收这钱,我也不敢要了。”
最后这宫女还是不甘不愿地收了钱——自然是不甘愿的,若是素娥直接收下了东西,那就是未来的一个人情。如今这样,便只能算是有来有往了,就是能混个好感,又哪里比得上真正的‘人情’?
这样外头的资深宫女尚且如此奉承,司珍司内的小宫女们就更别说了。常与素娥打下手,比较受她看重的两个小宫女此时都成了香饽饽,普通小宫女不敢直接奉承素娥,都先找她们讨好趋奉。
要替她们跑腿做事什么的她们要叫人办什么,打声招呼便有一群人来!
程,偏偏这一天就不同了。排在她们前头打热水的都谦让她们说:“姐姐前头去吧,我们不急这会子!”
若不是怕这两个小宫女不高兴,只怕要上手帮她们端水做事,在素娥面前混脸熟了。
两个小宫女虽然都进宫时间不超过三年,但宫里的行情早就驾轻就熟了。这个时候也很会摆架子,打得了干净热水往回走,那是抬头挺胸。等到回来就对素娥说:“姐姐不知道,今天热水都比往常好!”
“往常的热水,冬天是温的,夏天是凉的,总不合适!今日却是温的,洗漱最舒服了”
宫里的势利眼是遍布方方面面的,所以大家才要争个体面!不然就不会只是穿的时候差一些,吃的时候次一些——而是各处都有让人难受的时候!天长日久,真是没个好时候!
素娥没说什么,照往常洗漱了。梳妆打扮上也没因为昨天之事,一下就张扬不同起来。只将头发结在头顶后,梳做一个圆形的大发髻,也就是同心髻。同心髻光溜溜的,不用妆饰,只在底部扎了一根朱膘色的发带,脑后系了,落下三四寸到后颈上。
如此照旧露出一张清水样的脸。
穿的也是这样,月白色的薄罗衫子浅浅交领穿着,露出一小片紫薄汗的抹胸。裙子高腰束着,香妃色淡淡的,裙腰也是白的,只有宫绦却用最鲜艳的鹤顶红结了,软软地垂下来。
“素娥姐姐生的好白啊”小宫女半是讨好,半是发自内心地说。
她刚给素娥拿了块淡紫色的帕子,素娥接了帕子袖在袖子里,穿在珊瑚手串上。说起来这串珊瑚手串还是她六七年前从龚修媛放下的‘包子’里得到的呢。红珊瑚手串红的那么纯正,像当初一样鲜艳,人事却变了很多。
就连龚修媛也成了龚德妃,当初放赏的缘由,那位皇子也夭折了,不过龚德妃又生了一个公主。素娥自己就更不必说了,或主动、或被动走到了现在,穿上了象征皇帝女人身份的‘红霞帔’对此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素娥袖好手帕就站起了身,整理了一番衣着,这就和其他人一起去司珍司了。一路上遇到的宫女还只是有些奉承,可迎面的一些小宦官就露骨多了,见了她就站到一边去,似乎是在让路,然而路明明那么大。
在下处和尚功局时素娥是见不到这些的,因为这两处很少见宦官。虽说宦官生理上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但心理上还是有需求的。为了防止有□□之事发生,宫女和宦官没那么多机会接触,只不过说是没有男女大防那么苛刻而已。
这会儿在宫中甬道上,却是见到了宦官比宫女更阿谀——这不奇怪,毕竟入宫做宦官的,大多比宫女出身更差,更有往上爬的欲望。如此一来,更能拉的下脸也是常事。至于年轻的宫女们,不少还有些脸皮薄,就算来奉承,也是不那么露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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