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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颖丫头这些天没上家里来了。”她从美人榻上坐起来道,“这么说来只有大半个月了?” “可不是!”侍棋笑道,“颖姑娘上回来的时候还说最近忙着备喜服呢……” 杨家这边确实热闹起来了。 杨沛夫妇在走之前在顺天府学附近的落叶胡同购了座三进宅子。长子杨贻纷与妻子易氏带着一双孩子住在东跨院,叶枫便住在西跨院。 如今西跨院已经收拾出来了,门窗重新描漆刷金,散发着漆味带来的新净嗅感,庭前植物挪的挪种的种,景观也繁盛于从前。 杨家一双孩子如今越发活泼壮实,身上被毒素染过的血管已经褪去了黑色,只依稀还看得见一些暗影,而这是需要时间来清除的。至少如今他们每顿能吃两大碗饭,能跑能跳,身高也蹿了,杨家上下看到他们这模样已是十分满足,因此对于叶枫的婚事,倒是上下都卯足了劲在替他办的。 杨氏这些天也在徐家与杨家之间穿梭。 五军大演习过后她带着替宋澈高兴的激动心情南下回了苏州一趟,杨老太太已经满头银发,耳朵也不那么好使了。时隔多年再见面,母女间自然有一番衷肠要诉,关于那些年心上的痛楚,双方都已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词语才能形容。 她在杨家住了十来日就北上了,袁紫伊已有六个月身孕在身,她不能离家太久。 出来时老太太拄着杖执意送她到城门外,眼泪浸湿了几条绢子,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人生多的是别离,但是年纪越大就越害怕别离,因为并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等待下一次见面。 袁紫伊安慰她:“如今盛世太平,只要母亲愿意,年年往苏州走一趟都是好的。” 她笑着拍拍她的手,虽然知道是安慰,但是听着也宽心。 她知道,在徐镛嘴里她是永远也听不到这种贴心话的。 徐滢趁着出太阳往杨家去走了走,易氏办事很利索,如今杨夫人又来了,并没有什么事需要劳动她这位世子夫人,但她仍然询问了问席面上的一些琐事。 长夜怡人 杨沛在京师时间不长,但是因为有端亲王当这个大媒人,再有杨家在大梁也还是有一定影响力,因此总是有不少人提前来联络感情,顺便讨个喜帖。 徐滢在杨家吃过午饭,就带着阿陶又去了徐家。 一进门就见袁紫伊撑着后腰在廊下散步。怀孕九个月的她,脸已经很圆了,但这样居然也无损于她的美艳,即使脂粉不施,也依旧眉清目秀。 徐滢见她辛苦,也没有平日打趣的念头,扶着她到房里坐下,哪知道胎儿又踹得她不得不站起来了。 稳婆们慌忙进来照顾,徐滢瞧着她安定下来,嘱她好生歇着,遂转去杨氏房里。 半个月时间一闪就过。 冬月初下了场小雪,雪化之后冬天的味道就浓了,早晚呼吸鼻前就冒起白烟,丫鬟们早上起来烧水,也需要披着棉衣卷着袖筒了。 王府里近来事少,没客登门的日子徐滢也猫在房里不动。 如今她不必再琢磨怎么融入身边圈子,也开始有时间梳理前世今生。 她记得她小时候住过的碧痕宫前有株极大的梧桐树,她的母亲淑妃总说是那棵梧桐树导致了她头胎生个女儿,虽然没有当着她的面抱怨过什么,但这句话,始终还是带着点抱怨的意思。 她在所有公主里排行老九,算是皇帝身边并不起眼的小不点儿。因为母亲不受宠,她的存在也不像别的姐姐们得意。她记得她常常坐在那梧桐树下发呆,曾经想过弄个什么辙把这树给砍了,是姨母进宫看到她眼里的不满,告诉她这并不是树的过错。 六岁以前她过的是比较差,也着过一些人的道,淑妃娘家还是有势力的,姐姐不敢对她出大的动作,但挤兑人的手法却层出不穷。 她对淑妃是很失望的。 虽然她也很同情她。 不过好在她并没有多少精力花在母女感情事上,她把更多的时间花在跟姨母学习如何扭转逆境。 总算她还是成功的。十岁以后就渐渐在众姐妹中脱颖而出。因为她的耀眼,甚至皇帝往她母妃宫里也多去了几回。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意识到,她还是得靠自己给自己撑起一片天。 她这世里几乎称得上平顺,宋澈有时候还是有些呆呆地。但是眼里心里满是她和孩子,这让她心里时刻感到温暖。 杨家办喜事的时候她跟宋澈一块去了,杨家席开四十桌,是很热闹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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