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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当真发人深省,秦琬深深看了一眼裴熙,才道:“我知他们必定细细查过,只是,当真没问题?”
“没有。”裴熙很直接地说,“城北与北衙毗邻,一旦有什么事,最先遭殃得就是住在郊外庄子里的人。故京城四方,除了东边的皇庄之外,其余三面,最便宜得就是北边的庄子。颍川陆氏遭人逼迫,没落得厉害,好的庄子铺面全被人买光了,就剩下这件没人要的。莫家是新贵,全赖莫忱一人撑着,家底也不甚丰厚。他们家与北衙有些关系,又没太多钱财,买下这庄子的时候,莫夫人至多不过十岁。王府的情况特殊,殿下无嫡出男丁,莫夫人却有好几个嫡亲的叔叔,父亲也没事,怎么轮得到她做主?再说了,莫家和苏家也无甚关系,莫夫人执意嫁给苏锐,差点恶了娘家的事情,长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溯三代,也谈不上什么往来,更莫要说什么交情。”
秦琬听了,微微皱眉,不解道:“以魏王的谨慎和尴尬地位,理应不会做这等事……”
“这是自然,若此事是他指示的,他还能执掌刑部?”裴熙嗤笑一声,兴致缺缺,“指不定是妇道人家的心血来潮,咱们却这样如临大敌,实在无趣。”
“也对,事情既然成了定局,也无需多想。莫夫人养了安娘子倒也罢了,若她将安娘子留在自家,昔日的好名声就半点不剩。”
秦琬对性别问题有些敏感,本能地有点排斥揣摩夫人的心意,听见裴熙这样说,便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转向另一个自己很感兴趣的方面:“对了,你说安家和穆家?他们有什么关系?”
“哦?你不知道?”
“我初来乍到,事情又多,哪里什么都知道?”
裴熙一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的表情,鄙视了一下秦琬,才说:“太宗明德皇后有个妹妹,嫁到临川侯安家,便是五年前过世的临川侯太夫人。”
秦琬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看样子,善妒是穆家的传统。”
若是这位太夫人多子多福,安娘子也不会沦落到一介孤女,不得不庇护到毫无关系的异姓人篱下。
“不错,临川侯并不喜欢发妻,夫妻俩争锋相对多年,大儿子夹在父母间左右为难,忧思过度,落得个英年早逝的结局。小儿子便被太夫人宠得很,生生养成了一个纨绔。若非如此,安家何至于没落得连你都没听说的境地?但在二十年前,不,应当说,哪怕在五年前,都无人敢小觑安家。”
秦琬微微挑眉,语带深意:“因为临川侯太夫人姓穆?”
裴熙冷冷一笑,毫不避讳:“因为临川侯太夫人姓穆!”
“这穆家……”秦琬勾起唇角,神色和煦如同春风,却掩不住眼底的冷意,“再这样下去,朝堂究竟是姓秦,还是姓穆?”
“也不能这样说,穆家还是有些优秀的人才的。”裴熙似笑非笑,“只不过,他们的能力与地位,并不能很好地对应罢了。”
秦琬不置可否,淡淡道:“这天下之大,人才何其多,不独独缺姓穆的。”说罢,她有点不想提起这个话题,转而道,“阿耶和我,都需要时间。”皇长子的身份太过尴尬,若再上蹿下跳,无疑自找死路。
“坐山观虎斗,是个好主意,只是,需要自保之力。”
“不,不能明着发展势力。”秦琬摇了摇头,叹道,“代王府的探子太多,一一清理起来很难,若真成了水泼不进的铁桶,旁人即便是没动心思,也要动心思了。阿耶所能依赖的,唯有长子的名分和圣人的怜惜。”
裴熙轻轻一笑,淡然道:“诸王的波及,很快就会涉及到各个部门。”
“长官闻风而动,属官惴惴不安。”秦琬闻弦歌而知雅意,似笑非笑,轻声叹道,“武将虽受重用,朝堂之上,还是文臣能说得上话,不知几位宰辅,性情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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