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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阳,领一支小队。”在帐篷里坐起来的人缓缓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现在能看到模糊的光,虽然整个世界都不明晰,但听力好像已经恢复,于是她定了定神,竭力压下自己心口的不安,出声吩咐:“跟我去湘水。”
是湘水的方向。
她还记得先前在王府里的时候,小姑娘听见要跟她来江宁,杞人忧天地在旱地学了半天的游泳,后来知道是坐马车过去时,轻轻松过一口气。
她也记得,叶浮光还曾经让她寸步不离地带着。
那时她以为的撒娇和忧虑,统统成了现实。
——她为什么要抛下叶浮光呢?
想到这里,沈惊澜莫名觉得喉头一甜,本就翻涌的气血和近日的忧虑,加上对王妃的担忧,统统聚集到一起,令她倏然吐出一口血来。
今阳吓疯了:“王爷!”
他在帐外就跪下了,“您有事吩咐属下便是,何必劳累自己?”
沈惊澜随手揩过唇边的血色,留下的痕迹倒是和身上那件深红色的衣衫相同,这一口血吐出来,她反而觉得轻松很多,于是摇了摇头,“此事,本王得亲去,速速整队。”
那是她的命啊。
她怎么舍得交给别人?
沈惊澜想,她已经不守信用地抛下过王妃一次了,这一次,即便是死,她们也应当死在一起。
……
与此同时。
河流上游,扶风驿站附近。
车队行程有些僵持,宓云有些头疼地看着说风就是雨,今天要下雨、就绝不允许老天爷是晴天的圣女,他从不记得圣女在王庭时是这样的性子,毕竟贵霜王子还亲口夸过她的脾气好。
如今看来,不是脾气好,而是演技好。
甚至让在永安宫里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宓太医都再笑不出来,按着额角道,“你明知沈惊澜人就在扶风,这时过去是想同她撞上吗?还不到时候,公主。”
“就凭此刻的她,怎么可能还认得我?”苏挽秋吹着自己昨日才让婢女新染的蔻色指甲,很执拗地出声道,“我这人向来睚眦必报,让一个背叛了我的家伙活下去,我还没这个心胸,今日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宓云:“……此事我可以让几人留下,悄悄在湘水下游搜寻,若是找到了她人,还活着便补一刀,死了便将尸体丢回去,再回来同你禀报,不行吗?”
“她还活着。”
苏挽秋很肯定地看向他,“那股信香还未消失,你察觉不到吗?”
宓云自然能察觉到,可对他来说当务之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苏挽秋这是自己看人看走了眼,又亲自为对方提供了逃跑的必要工具,如今就该长个记性。
仿佛读懂了他的神色,苏挽秋笑了下,“你别忘了,她知道我是公主。”
想了想,她补道,“况且,她未必认不出你大衹人的血脉特征。”
若是让皇帝知道这次南方的水患还有前朝和大衹人的痕迹,到时候的岁币恐怕就别想让大宗交得那么容易了,而这是给王庭提供足够资源发动又一场战争的重点。
宓云沉默了片刻。
想到那铭刻在所有大衹人心中的最高王庭,他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吩咐道,“转道。”
“沿湘水一路去下游,乾元儿郎们记住这股冷意,搜寻逃跑者的讯息。”
“找到之后,杀无赦,将尸体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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