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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
她就见到帐篷门口神色很复杂、像是在紧张的沈惊澜,而帐篷里则是传出了杀猪般的声音:
“啊啊啊疼疼疼!”
然后是大夫叶渔歌冷漠的回答,“忍着。”
没过多久,又听好友淡然提醒,“别浪费力气发泄情绪,你若是情志激动,等会儿让那根针走歪了经络,方才这些都得重来。”
“呜呜呜我忍不住,啊啊啊你是不是公报私仇故意扎这么重的?我真的要被扎死了救救我,救救我,呜呜呜王爷——”
沈惊澜往帐篷口的方向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
沙土地面都被她的靴子磨出了鞋印坑。
但她还是没法往里硬闯,一来她不太懂医术,二来这位给小王妃看诊的毕竟是她的家里人,岐王就是再大的官,也无法在这位大夫面前摆架子,只能表情微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许乐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帐篷的方向,表情有些幻灭。
如果不是她很确定叶影……哦,此刻当叫叶浮光了,倘若不是她确定浮光是个乾元,而沈惊澜是个地坤,这场面要是换成岐王妃在里面生孩子、而岐王在外头守着,她也是信的。
她使劲摇了摇脑袋。
沈惊澜注意到她没刻意收敛过的信香,刹那抬眸锁定她的方向。
许乐遥一时间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在原地僵了会儿,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转过身的时候,她听见沈惊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们如今犯的,当是死罪——”
“为何如此?”
为什么要逃狱?
许乐遥听懂了她的话,面上的笑意收敛了,转过身朝着她的方向,先拱手行了一礼,看四下无人,巡营的士兵都集中在这片营地与远处那片为瘟疫病人建起的营地之间。
她面无表情地道,“岐王作为‘今科春闱作弊案’的主审官,难道不知,这桩罪原是不存在的吗?草民本无罪,家父再过一年,就可告老,辞去礼部职位,归家还乡,他为朝廷鞠躬尽瘁、呕心沥血,朝廷又是如何对他?如何对他的后代?”
“岐王认为,我当在那不见天日的暗牢中,等来我的公道吗?”
天子是不会犯错的,那又是谁蒙蔽了天子,让许家遭这场劫难?那些蒙蔽天子的人,会给老实坐牢的她一点优待吗?
指望这群在宸极殿里摆弄风云,覆手云雨的政客去怜悯他们曾经政途上拨开的一点尘埃,那才是笑话。
在殿前马步司狱里能等来的,只有死亡。
沈惊澜语气很平和地提醒,“你太放肆了。”在这里指责官家与朝廷,甚至面刺她,不是许乐遥能做的事,甚至这于罪臣之后而言,本身也是一种僭越。
许乐遥上前一步,还想说更多——
但下一刻。
本来还是站在帐篷门口,跟世间所有守着病重家人那般忧心忡忡,毫无锋芒与锐利的沈惊澜,却倏然一抬手,将先前士兵留在帐篷门口的一柄红缨长.枪握住。
长且重的武器刚触碰到她的掌心,就犹如从她的身上延伸而出,沈惊澜轻而易举、如臂指使地将这柄长枪指向许乐遥。
饮过血的、泛着寒光的那头直抵她的咽喉。
许乐遥被她凤眸里流露出的杀意所攫,一时间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站在原地任由那冷锐在自己的喉咙前方。
她此刻应该直接问,问岐王是不是要代陛下行私刑,杀了她们这两个敢从天牢里逃出的越狱犯吗?
但她的勇气,终是比不过沈惊澜浴血战场、仿佛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可怖修罗杀意,能梗着脖子站在对方的武器前已经是她勇气的极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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