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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掉落在地,熊熊燃烧。
叶柔跪下去,双手颤抖着插进浅坑,奋力向两边扒开土。
顾不得脏,顾不得血腥,也不敢到楼上確认,她害怕这个被埋了一半的人,是她的妹妹。
「这是谁?是谁?」她几近疯狂地嘶吼。
「你不认识!」钱友恭把叶柔拉起来,呵斥道,「滚一边去!这人要欺辱小姨,是我拦下了。」
拦下?
用这种方式拦下吗?
丫头早嚇得软倒在地,叶柔六神无主又心惊肉跳,却摇头道:「不能!不能这样!郎君,咱们去报官吧!他入室行凶在先,如今你把他埋了,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你懂什么?」钱友恭道,「他可是户部侍郎的儿子。」
户部侍郎的儿子……
叶柔盯着拼命填土的丈夫,忽然明白了什么。
难道是钱友恭想要撮合给叶娇的外室子吗?
「他怎么知道妹妹住在这里?他怎么能找到这里?是你,是你把他带来的!娇娇呢?」
叶柔歇斯底里地拽住钱友恭的胳膊,她不敢到楼上去看,不敢想像她尚未出阁的妹妹,今晚经歷了什么。
严从效死有余辜,可她的妹妹呢?
钱友恭不耐烦地挥开叶柔,只差一杴,就能把严从效破烂的脸埋住。可叶柔再次抓住他,不顾一切廝打他,钱友恭索性抄起铁杴,把叶柔打倒在地。
「贱人!」他像一只丟失猎物的野兽。
叶柔蜷缩双腿护住小腹,在地上抽搐呻吟,却再也不敢打扰钱友恭。缓了缓,叶柔手足並用,向楼阁的方向爬去。
「娇娇……」
她轻声唤着,泪水汹涌而出。
都是她的错,她不是一个好姐姐。
腹部开始疼痛,像在收缩,在搅动,那痛是从骨头里蔓延出的,让她步履艰难、大腿湿黏、头晕目眩。
叶柔觉得她就要死了,但死亡之前,她要找到妹妹。
楼阁里黑漆漆的,没有丫头,也没有随身婆子。
叶柔推开门,呼唤着叶娇的名字,寻找烛台。
她没有找到烛台,可数道光影伴随着人声撞入楼阁,外面燃起了灯。
数十支火把涌进钱宅,惊醒丫头婆子,惊动深夜埋尸的钱友恭。
手持火把的人大声呵斥。
「钱友恭!有人举告你杀伤人命!快快束手就擒!」
浑身浴血的钱友恭站在半月塘边,右手捂住胸口,宛如灵魂出窍,一动也不能动。
火光照亮了来人的脸。
那是京兆府的衙役、是里坊的武侯、是钱友恭的上司,京兆府府尹刘砚。
叶柔再也支撑不住,背靠柱子滑倒在地。
原本叶娇要借一件外衣,穿上去报官。
但这个深夜溜达的男人说,他认得京兆府府尹。
他系好衣服,他独自驾车,他把马车停在京兆府外,临下车前,在车帘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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