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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朱家的孤坟野鬼
十来平方米的放风井就是南峰现在的世界。他木然地坐在低矮的塑料圆凳上,看着一双双穿着破鞋或者拖鞋的赤脚,机械地围着周围转晃。
外面有风在刮,秋风一阵一阵的,吹得树木沙沙作响。南峰已记不清入监的天数,反正进来不久被宣布逮捕,然后被戴上脚镣手铐,吃饱睡觉还戴着。听送饭的工人说,谢江海和苏小武也戴着,与他们斗殴的另一方几个人也戴着。监舍里还有两个戴脚镣手铐的人,一个是杀人犯,一个是流氓、□□犯,按看守所过去的规定,只有法院宣判犯人死刑之后,才戴械具,逮捕之后是不戴械具的,但是严打要体现快捕快审的精神,公检法联合办案,被认定要枪毙的,一律戴上械具。胖子同情地对南峰说:“完了,要报销了。你们不是只捅伤了人吗?也要枪毙呀?”
旁边一个人提醒:“前次有个偷摩托车的,还有一个跟几个女人跳贴面舞的流氓犯,从监狱提回,过几天就枪毙了。听说这朱南峰被定性为两个流氓团伙的寻衅滋事,重罪呀。”
南峰突然听到自己要被枪毙,脑子一片空白,身上打着冷颤,一阵冷风像一条毒蛇一样沿着他的后脊椎从尾椎骨一直爬到他的脖子上,他几乎晕倒在地。他想过自己可能被判重刑,但想不到真会被枪毙。“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突然一下就要结束。我怎么甘心?”
“小伙子,你命不好,撞上了严打。坚强些,死就死,三十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那个戴脚镣手铐的杀人犯同病相怜地宽慰他。那杀人犯四十多岁,看上去并不凶狠,据说是入室盗窃被一老太太发现,他掐死了那老太太。
“我真是冤枉,我要申辩!”南峰从牙齿里挤出这句话。他苏醒过来,强打着精神,脸上一片茫然空洞,像是百货商店阵列的假人,没有健康的活力,只剩下虚无和恐惧。
“冤枉的多着呢。现在谁还听你申辩,你到哪里去申辩?”胖子几分嘲讽几分自嘲地说。胖子姓周,他骑单车与人相撞,发生争吵,打了对方几拳,因为判过刑,有前科,就被关了进来。
南峰陷入绝望。他像一只手脚被捆在一起的螃蟹,等待就要下锅蒸煮的厄运。他掸去坠在头上的鸟粪,漠望匆匆爬过的蟑螂,一遍遍地说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死了;一遍遍地说三十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但是,他仍抑不住满腹的悲怆。
他想到在广州打工的两年,在生活的泥潭里打滚,一身泥水一身汗水,虽然辛苦,但他快乐,他看见了并感受到了比自己家乡要大无数倍的世界,正是这个世界,让他增长了见识,开阔了眼界,改变了他的人生航向。他不后悔去闯广州,也不后悔回云阳镇,云阳镇的第一台录音机、第一个音箱,第一盒磁带,是他从广州带回来的,是他卖出去的,他让偏僻的云阳镇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他想他和同学谢江海是最先在云阳镇穿喇叭裤的人,最先蓄长发的人,是最先买摩托车的人,是最先富起来的人。如果要写云阳镇的历史,他算不算开风气之先河呢?“但是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这是什么样的宿命!”他在心底里声嘶力竭地狂吼。
他又想母亲和哥哥,想读书的弟弟和妹妹。他死了,他们怎么办呢?在他们的生活里,他原本是要扮演重要角色的,要扮演支撑家庭的角色。他死了,他们一定会伤心难过,一定会备受白眼,一定会遭受难堪。“她的儿子是被枪毙的;他的二弟是被枪毙的;他们的哥哥是被枪毙的。他们会抬不起头啊!”
他想他的苏小雯老师。小雯也会被判刑,但不会被判重刑,她毕竟没动手。她还要生活,可是她如何面对世俗的眼光,她还只有二十岁啊!“她的男朋友被枪毙了,她的哥哥被枪毙了。她如何做人?”
南峰筋疲力尽,昏昏沉沉,沮丧和绝望绑架他,煎熬他,蹂躏他。他的思绪纷乱地跌入无尽的黑暗的漩涡之中。
10月21日。一大早,所长下令摘除了南峰的脚镣手铐,谢江海和苏小武几个人也取下了,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自如地吃饭穿衣了。所长受局长孟小刚的委托,把南峰叫去谈了一次话。所长一边吸烟,一边要他放宽心,不要有顾虑,说:“你们的案子不会到公审大会上去宣判,名单上没有你们。”
名单上没有,那就不会被枪毙,也不会判重刑,南峰的心安定了些,但仍然忐忑,仍然像站在一个悬崖边上,稍一分神,就会有可能坠入脚下的万丈深渊。因为毕竟判决没有下来。情况会不会有变化呢?就连判了的都可以变,他认识的本村黄亚明的弟弟亚辉就是从监狱里提回来枪毙的。
外面秋雨绵绵。他相信这时候整个世界都闪烁着湿漉漉的水光。他打了个冷颤,眼神怔怔。哥哥东峰送给他的衣服,早被同监的人抢去了。他没有替换衣服,进来时穿什么,他就穿什么。哪怕天很冷了,冻得发抖,他也没有衣服穿。
那周胖子虽然是苏小武的狱友,但南峰身上没有钱,没有外面的人打点,他也很现实,不为难他就是最大的开恩了。三十多个人,只有周胖子和三四个人可以在床铺上搭个台子吃饭。周胖子是看守所指定的安全员,在同监人眼里就是牢头。牢头是说一不二的,他身边的三四个人,要不家里有钱,要不在看守所有关系,他们从外面买了炒好的肉和鱼之类的荤菜,通过“水路”进到监舍来,一个星期有四五次。与其他的人相比较,他们吃得好一点。其他的人只能吃霉米饭,因为米是霉的,煮出来的饭也是有霉味的,黄黄的颜色。没什么菜,每餐要不是酸菜汤,要不就是南瓜汤,或者冬瓜汤。一个大桶里,酸菜没几根,南瓜冬瓜没几块。而仅有的这几块,是要留给周胖子他们吃的,其他人只能喝一点没有油星的盐水汤。
南峰摸摸自己的肚子,看看别人的肚子,都像灶台上熏得干瘪瘪的腊鱼一样。他饿得没力气,他就想苏老师也一定饿得发慌,“她一个老师,那么文弱,其他的人要么是扒手,要么是流氓,她们会欺负她的,可能连汤都不会给她喝。”
这样想着,他浑身颤抖,心如刀割。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种心如刀割的疼痛,只是一个开始。它要在之后漫长的服刑的光阴里,一点一点切割他,啃啮他,让他成为万箭穿心的人。
南峰听送饭的人说,谢江海的日子过得好些。城关工商所里,有一个女干部,丈夫是看守所的管教民警。谢父就通过他的关系,时不时给儿子送点吃的进来。他没有上面的关系,他能为儿子做的就是这些。江海惦记南峰,有几次给送饭的人几包烟,将父亲送进来的红烧肉分一半给南峰。送饭的说即便拿过去,你那朋友也吃不到,别人会抢了他的。江海明白他的意思,又塞烟给送饭的,说你帮着打个招呼,谁还敢抢?这样,南峰像过年一样,在看守所里吃了几次红烧肉。有一次,南峰搭信给江海,能不能弄件衣服过来,江海这才知道南峰在挨冻,就立马要父亲送了几套衣服进来。后来,南峰都将这些衣服带到服刑的监狱去了。
摘去械具之后的南峰,提审变得频繁。周胖子说:“我们提了两次就再没人来,就等法院判决了,你怎么还审来审去?”
旁边又有人提醒:“这是好事,说明他的案子有疑点,要弄清楚。”
南峰在办案民警的不断问话中,似乎感觉到正在还原案件的本来面目。这是让他欣喜的。他从铁窗里也看到谢江海和苏小武也被带到提审室去,苏老师也去了。他想这应该是哥哥为他奔走呼号的结果。但是,毕竟没有开庭,判决没下来,一切都有变数,他的心仍然悬着。但他充满期待,就像严冬里的人期待春天一样,期待自己命运的河流不再突然断流,不再左右奔突。他仿佛看见河流平缓了,有力,顺畅,偶尔被水草和暗礁打扰,却依然奔涌而去。
自从结婚之后开始,东峰忙完村里的事,就往县城跑。有时一天跑两趟。连公共汽车的售票员都熟悉他了,有时还给他留一个座位。
他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行走,顾不得从容和得体;他在雨幕里匆匆行走,顾不得乱飞的雨丝;他在阴沉的天底下行走,顾不得寥落的寒意。他更加清瘦了,头发也长了,也没有顾得上去理发。他跑办案单位,跟踪案子的进展。他感觉与他国庆节前来跑相比,公安的人态度明显了变化,显得热情多了。他跑熟了预审股的那位老民警。一天,这老民警悄悄告诉他,说朱南峰的案子不会拿到公审大会上去宣判。他问为什么,老民警说这是好事啊,命保下来了。东峰就谢谢他,老民警不贪功,说:“你还是谢我们孟局长吧,他难得实事求是一回。”
东峰知道是若晨起的作用。他去孟局长的办公室见孟局长。他先找了孟局长的司机,将一袋腊肉和一袋花生塞到他的车后箱。他不知道怎么感谢孟局长,他想过花钱买些贵重礼物,又怕他不受,还可能起副作用。孟局长对他说:“你还这么客气送什么腊肉花生呢?洪书记让我当上公安局长,从未给我下过案子方面的指示,洪家的人也从未跟我打过招呼。这回洪若晨找了我,我如果办个冤案出来,哪有面目再去见他们?”
这些话,让东峰感动。他更觉得这辈子欠若晨的,他无法还清。她救下的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孟局长的话,东峰没有告诉杏芳,也没有告诉母亲,只说南峰的案子在朝好的方面发展,命是肯定能保住。
母亲一听这话,情绪稍稍平复,心不再往下沉,眼神收拢了光。她说:“还是你们结婚结得好,办一场喜事,冲掉了霉气,老二有救了!”
母亲满意自己做出的让东峰结婚的决定。
杏芳却说:“本来就没有人命,还是人家侵犯在先,凭什么重判?”
“不是撞上严打吗?严打就是一场运动。既是运动难免无辜。普通百姓人家在大时代的潮汐里,能够活下来就是一种幸运。”东峰感慨地说。他没说的话是,一场接一场的运动,又让你刘家遭了多少罪呢。
在县城的时候,东峰见了黄亚明,给他送了一包糖,说他已经和杏芳结婚,本应请他喝喜酒的,但因为南峰出了事,没有大办酒席。亚明一听南峰出事,心里咯噔一下,联想到自己的弟弟亚辉,就说:“这是大事,不可等闲视之,有什么关系就找什么关系,千万不能像我家一样。”
东峰没有跟他说若晨出面的事,这样的事,是不能张扬的。他只说在努力,只要还原案件真相,人就有救。
“我能做什么吗?”亚明问。
“暂时不麻烦你,有事的话,我会找你的。”东峰说。他本想问问亚明在看守所有不有熟人,但要问的话又咽了回去。亚明有三个读书的弟弟要管着,工作上的事又多,况且他直接的熟人不会有,只要跟他开口,他一定会设法去找,这样就跟朋友添乱了。“只能让南峰在看守所受苦了,人活下来要紧。”他在心里说。
“什么时候开庭?到时候我去借旁听的机会看看南峰。”亚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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