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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床幔中传来了一道声音,明明是沙哑的,有几分中气不足,却又有股气定神闲的慵懒,带着不可忽视的威压。
“哭够了就闭上嘴,吵得很。”他说。
“那些死士是我从燕郡带回来的,没我的命令,不会动你家任何一个人。”
竟是薛晏。
他趴在床上,后背裸露在外,肩背的线条流畅而矫健,在腰部勾出带着韧劲的弧度。只是他背上满是纵横的伤口,看起来尤为骇人,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和刺鼻的药味。
清平帝连御医都没宣,他用的是他从燕郡随身带回的伤药。
他趴在枕上,侧过头眯着眼,打量着瘫在地上的小太监,像只慵懒栖息着的猎豹。
这小太监正是今日摔坏了玉箭的那个,叫进宝,从前只是个在永巷做苦力的,被分配过来贴身伺候薛晏。
他本来以为,被安排给这么一个不受待见、待遇还没奴才好的主子,已经够倒霉的了,没想到这主子露出真面目来,竟是个这么吓人的煞神。
进宝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普通人,等着在宫中赚够了银子,回家置两个铺子给自己安度晚年的。没想到这煞神居然让他藏在京中的手下找到了自己的家人,还用他们做要挟,要自己为他办事。
这主子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自己为他办事,岂不是第一个死吗!
伸头一刀,缩头全家都要挨刀,进宝瘫在地上还不敢哭出声,憋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崩溃了。
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薛晏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会儿,却见他哭得没了完。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道:“再哭一声,明天你弟弟就死。”
那可是进宝家唯一的根儿啊!
进宝喉咙中闷出一声变了调的呜咽,将一声抽噎硬是咽了下去。
“你没什么选择,不如办好我的事,或许还能保住你自己的命。”薛晏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颈,立刻牵动了他背后的伤口,引得他皱眉啧了一声。
他一皱眉,进宝的眼泪又开始掉。
“行了。”薛晏不耐烦地接着说。“知道你是个废物,只是我现在手头缺人,暂时用用罢了,不会叫你去做什么要紧事。”
进宝根本没退路,听到他这么说,只好呜咽着开口:“还请主子吩咐。”
薛晏缓声淡淡道:“自我回宫,每次受辱,必会有人送信出去。你去看清楚,那信是送到哪里的。”
进宝一听,好像真没多难。毕竟他们宫中就这几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只要稍留神就好了。
进宝松了口气,连忙爬起来。他虽胆小,却也机灵,如今自己全家都捏在人家手里,自然殷勤多了:“那奴才这就去给您打水……”说着就忙活了起来。
“站住。”薛晏冷声开口,揉了揉眉心。
真是个蠢货。他心想。
进宝连忙站住,动都不敢动了。
“从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薛晏勉强耐着性子,半是警告地吩咐道。“让你做的事,就利索去做,没让你做的,别擅作主张。”
进宝连连点头。
“滚吧。”薛晏一个字都没再施舍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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