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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炳忠点头答应。是啊,儿女都是父母身上的肉,连着筋,连着心,行千里,隔海峡,不知生死,父亲怎么放得下呢?但炳忠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没有很深的印象,也没有太好的印象。姐姐每次带他玩时总显得不耐烦,一个骄傲的公主样子。她们来乡下住的时候,母亲给她们打扫房间,她们走了,又搬出她们睡过的被子洗晒,她们一句谢谢都没有。但是,姐姐去台湾前夕,他和父亲在镇上送她和她母亲上军车,姐姐跑过来抱住他,泪流满面,将一个精致的纯铜算盘给了他。那算盘是姐姐最喜欢的玩具。那一刻他才知道他的姐姐内心是爱他的,是不舍他的。
此时,他们家的私塾,已扩建为村小学;他们家的院子,已被充公,先是土改工作队的办公室,后来做了大队部。一个富农的房子,成了他们的家。那富农的房子,是几间青砖瓦房,有些破旧了。那富农搬到几间茅草房去住了。这挪房的主意是朱端来给土改工作队出的,他说刘家保护过地下党,这地下党现在是党的高级干部,有功啊!为这事,刘老爷在一个黑夜摸到朱端来家,说了谢谢两个字。村里知道内情的人说,刘家的长工有情有义。
土改时,长工朱端来因为有讨米的经历,根正苗红,又有文化,表现积极,主动靠近工作队,被认定为土改根子而受重用,入了党,当了村支书。朱端来的儿子朱世明,也就是刘炳忠的玩伴和私塾同学,当年没有跟炳忠去城里读中学,而是跟父亲在家里干起了农活。父亲受土改工作队差使,这里调查那里摸底,丈量土地,朱世明也跟着去。那时候,朱世明已十六七岁。土改工作队的队长是个40来岁的南下干部,他注意到了少年朱世明,见他做事勤快,老实憨厚的样子,又有文化,就发展他入了党。朱端来见自己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一到冬天就哮喘病发作,就有意将儿子往前推。1958年,朱世明结婚时,人民公社成立,村改为大队,一纸任命,年轻的朱世明当上了南塘大队的支部书记。
朱世明当上书记后,其父朱端来跟他郑重交代:“爹只叮嘱你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尽可能地保护刘家。刘老爷对我们有恩。他不在了,他家里人还在。我讲不出大道理,我只知道我们不能做忘恩的人!”
在私下里,朱端来一直称刘父为刘老爷,即便刘老爷成了落魄的大地主。朱世明说:“我知道,爹。您当年靠近土改工作队,也了为了保护刘家。您推我当书记,也是记挂刘家。”
朱世明看上去憨厚实在,做事本本份份,内心却清清楚楚,好歹有本帐。
朱世明结婚这一年,刘炳忠也结婚了,找的是邻近大队一个中农的女儿。这邻近大队不隶属云阳公社,是另外一个县管的。刘炳忠大喜之日的先一天晚上,朱世明悄悄去了他家,送了一床踏花被和一对绣着鸳鸯的枕头。他是特意去县城买的。在那个年月,这是一份大礼了。朱世明说:“炳忠哥,我明天不方便来,我提前来祝贺!”
炳忠没想到刚刚当上大队书记的朱世明会来给他送贺礼。他的眼睛充满惊异。他有些无措,手有些颤抖地接过贺礼,接过一份真情。自从他家成为地主,他戴上地主分子的帽子之后,全村很多熟悉的人,都避之不及,包括父亲当年接济过的佃农。他的家,是全村最孤寂的家,他和他的母亲,是全村最孤寂的人。
昏黄的煤油灯下,世明眼里闪烁出真诚的光芒。他说:“你们知道现在这形势,以后,我恐怕在明面上不能多跟你打招呼,但是,你家对我家的恩,我们都记在心上。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今天,我也是代我爹来的。”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不要因为我们而影响你。你是大队书记了!”炳忠诚恳地说。他本是个厚道之人,他习惯了人情冷暖,他说的话也是推心置腹。他知道,他们是两个阵营里的人,两个尖锐对立的水火不容的阵营。他更知道,只有朱世明好,朱家好,他的家才会好,才能平安。
炳忠的母亲拿出油炸的红薯片和兰花豆,还有糖果,从床底下搬出准备第二天喝的米酒,给世明和炳忠一人倒了一碗。世明起身谢伯娘,端起酒碗跟炳忠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他说:“情在酒里。祝贺你,贺喜伯娘!”然后悄悄出了门。
阶级的鸿沟,已像大海一样将两个儿时的小伙伴生生地分开。他们的交流只能在没有人的黑夜里进行。他们都为对方着想,他们没有因阶级成分的对立而疏离了情分。这是一种情份,一种感恩,也是一种回报。在这以后的岁月,朱世明从未为难过刘家,多次明里暗里保护刘炳忠,甚至为保护刘炳忠而不惜得罪治保主任,一只脚踏进了学习班。
刘炳忠从来不提与朱世明过去的关系,他还甚至有意识地疏远朱世明,与朱家形同陌路。朱世明在春节时以看看有不有阶级斗争新动向的名义来家里,给他母亲拜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糖果塞给他母亲,他在一旁不多说一句话。他怕隔墙有耳。他从未跟女儿说过与朱家的关系,“保守这份秘密,就是保护自家的平安!”
苦日子最难捱,这些年,□□,反右,□□,□□,运动没断过,而且恐惧的是□□还要十年来一次。如果不是朱家父子明里暗里保护着,他不知道一家子还能不能活下来。听说邻县有个老地主就是在烈日下被斗死的,女儿见父亲死了,就跳了河,连尸首都没找到。还有,几百公里之外的湖南道县,村村杀地主富农,一户一户地杀,老少不留,血把江水都染红了;有一个郭姓地主的儿子在县城上学,大队书记打电话骗他回去杀他,在路上碰见村里的一个老人,老人说你还敢回家?你家里人都活埋了,快跑呀,孩子。这郭姓少年转身就跑,最后乞讨到了临水的南塘村,投奔表姨家。这表姨就是下屋场生产队的。想想那老地主,想想道县的地主富农,想想郭姓少年被活埋的一家人,他的命运就幸运多了。真是祖宗积了德啊,父亲积了德,如果不是当年父亲动了恻隐之心,施恩小乞丐,哪有今天全家人的平安呢?如果不是生在临水这方福地,他一家人哪有这样的顺遂?越想,刘炳忠越感激父亲,觉得父亲仁义,求仁得仁,善有善报。每年七月半的时候,还有大年三十的时候,他都要关上门,拿出藏在房梁上的父亲和祖宗的牌位,带着全家老小给父亲和祖宗磕头。他会虔诚地烧几张纸钱,说着感恩的话。在一次磕完头时,他对几个孩子说:“你们要记住,世明叔叔对我们一家是最好的,但不能说。”
三个孩子,大女儿杏芳,二女儿杏莲,小儿女清正,都是刘炳忠的命根子。是他和母亲、和妻子孤寂生活和所有希望。他本来只想生两个就好了,把她们带大,但老母亲坚持要他们生个儿子,说养儿防老,刘家三代单传,不能到你这代断了根。他想想也有道理。第三个生的是儿子,他如愿以偿。他给儿子取名清正,源自《晋书》里的话:“故我清静,而人自正。”寄托了他的期待。他读了七八年书,没有什么大用处,但读的书让他视野开阔,让他抵御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风风雨雨。他坚持要三个孩子去读书,就是要他们增长见识。女儿是要出嫁的,要离开父母,他坚持要女儿去读书,是不希望看着半大的孩子做家务,干农活。他对三个孩子说:“现在读书没有出路,不等于以后没有出路。”
一年到头难得见油腥的苦难生活,让人发慌。有一年老母亲过生日,刘炳忠去水坝边捉了些麻拐(青蛙),又去水田里摸了半桶田螺。他剖好麻拐;让妻子一颗颗剥出田螺肉,洗净之后,切成片状,用队里分的舍不得吃的茶油爆炒,放些切断的春韭、酸菜,还有紫苏,做成一大碗汤。麻拐也是红椒爆炒,出锅时放些切碎的紫苏。这两个菜端上桌时,三个孩子兴奋无比,杏芳吃着吃着,竟哭了起来,眼泪掉进碗里。奶奶忙问怎么了,杏芳低头答道:“太饿了,太好吃了!”
说着,她又往自己碗里挟麻拐,又给弟弟妹妹挟麻拐。
刘炳忠瞬间流泪了。女儿是兴奋得流泪,他是心疼得流泪。一家人还是过年的时候吃过肉的,吃餐田螺和麻拐像过年一样。他想到自己做孩子的时候,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是父亲给他的。而现在,他当了父亲,却不能为自己的孩子带来富足的生活,连饭都吃不饱,肉味都闻不到。别人家的日子只有艰难,而自家的日常除了艰难还多了屈辱,多了害怕。他深深自责,觉得对不起孩子。“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他问自己,问苍天,问鬼神。
时光在胆战心惊里向前走。所幸三个孩子都听话,让炳忠的心稍稍宽慰。孩子们成绩好,会读书。他们都知道自家的地主成分,从不无故与人争吵,不讨人嫌,勤快做事,不躲奸耍赖,只凭微笑让人,只凭成绩说话。在读书的事情上,没让他和妻子操过心。
三个孩子中,炳忠最喜欢杏芳。大女儿的身上,有一种异乎寻常的东西,有一种同龄孩子身上不具备的东西,或是不寻常的聪慧?或是不寻常的坚韧?或是圣徒的品质?他说不清,抑或都有。
杏芳四岁时,二女儿杏莲出生,她帮着带妹妹;后来弟弟清正出生,她又帮着带弟弟。她争着做家务事。她看到别人家在水坝边上种毛豆,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敢学样,她提个小锄头就出门了。她挖好小坑,让妹妹一个坑一个坑地放上豆子。有一次,治保主任陈二苟带人来割资本主义尾巴,她护住豆苗不让拨,用孩子的变硬的目光直戳他们:
“你们拨了人家的才能拨我们的,因为我家是向贫下中农看齐。”
她说的话陈二苟找不出漏洞,气得跳起脚大骂。骂归骂,只能叫民兵先拨人家的。再拨,大队书记朱世明说话了,不让拨了。
杏芳初中毕业了,炳忠试探着问女儿还去不去读高中。女儿的回答让他满意。在外人眼里。女儿活泼乖巧,热情大方,而只有他知道女儿内心孤独和脆弱。因为地主分子的父亲,因为出身于地主家庭,女儿少了很多童年和少年的玩伴,少了很多游戏,少了很多快乐。他知道女儿从小就喜欢跟东峰玩耍,喜欢东峰,可是因为东峰是大队书记的儿子,她就疏远他。她要过早地经历人情冷暖,过早地经历世态炎凉,过早地为父母操心,过早地走人生的独木桥。她打扮自己,把自己打扮成坚强的样子,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她爱说爱笑,活泼开朗,越长越鲜明嘹亮。就算她闭嘴安静地坐在那里,他都觉得有声音在她的身体里汹涌着,奔窜着。“她其实很累很苦,很紧张很自卑。她还是个孩子啊!”炳忠想想,有些酸楚。
炳忠不希望女儿的一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生。背对着的青天,面对着的黄土,是乡下人的天和地。在天和地之间,乡下人佝偻着腰,很少有时间去仰望天空或星空,即便是在星空之下,劳累了一天的乡下人哪会有看星星的兴致?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乡下人才会仰望天空,旱时仰望天上是否有雨云聚集,涝时盼望乌云有无散去。康德说有两样东西让他敬畏,一是头上的星空,一是心中的道德律。西方哲学家的话,和中国农民的生活有什么关系呢?
炳忠不甘心自已的女儿成为一个纯粹的农民。他爱女儿,女儿少玩伴,他就给女儿讲古书里的故事,讲远古的妇好,讲花木兰,讲李清照。他为女儿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之门,他相信与什么样的人物相遇,就会进入什么样的生命形式。他并不知道自己过早地在女儿灵魂深处播种谨慎、敬畏和爱,是不是拨苗助长。而现在看来,他的灌溉,又让女儿的人生茁壮成长,将她从灰色的生活中拯救出来。
为此,他又感欣慰。“人的一生很长,如果出发时有足够的信念和光亮,就能支撑并照亮一生。我的女儿那么开朗,那么阳光,未来的生活一定敞亮的。”他流下了热泪。他感到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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