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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连声咒骂令漫不经心的邬棻猛然回神,下意识地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再移眸瞧向神情僵凝的容翼,他虽然破口大骂,但目标不改,仍举步维艰的踏路而行。
怎么,这么又湿又冷的天候,他还是不肯放弃?这人当真是犯上了偏执的毛病了?
无奈轻叹,她真的是于心不忍了。
他果真如传言,性莽且急躁,心粗且不善掩饰,脾气硬得很且坚忍不拔,标准的熊样汉子,跟他俊雅的外型一点都不符。
摇摇头,她特意再叹,又长又沉的一声叹息飘散在清郁的林间。
路虽走得艰辛万苦,但容翼没失去他的警觉心,冷不防地听进这恍若回荡在空谷的轻叹,他猛地抬眼四望。
没人?!
「是谁在这里?」他很相信自己的耳朵,确定那声叹息是发自人的喉头,不是鬼。谁这么胆大,想吓他?
怎么他左顾右盼就是不将眼神抬高一些?微侧首,邬棻轻晃着肘边的枝叶,以示回答。
几乎是同时,容翼的视线也找到了她,他轻愕。
「是妳?」
她耸肩,无语,轻轻的跃下枝干着地。
「妳一路都跟着我?」
「嗯……算是。」
「算是?又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妳这姑娘真是不干脆又寡言,哼,我看要妳多说几个字,八成比要了妳的命还难吧!」砰一声,半气半累勾出了心浮气躁,也就任护了半天的物品全数落地。
莫说他身强体健,就算是只活蹦乱跳的大熊,背了这么些箩筐、篓子什么的走在泥泞的山路,铁定也会是满口阿爹阿娘的乱喊一通。山陡路坎坷,这一路走来简直是为难他了。
邬棻望着他那孩子气的怒气勃发,没做声,只觉得好笑。一抹淡然的喜悦悄悄打心底浮起,这张胡须乱竖的怒颜满吓人,但她竟觉得好看……呃,好看?咳咳咳,是她想多了吧!
「见我这狼狈的熊样,妳都没想到要出声喊我?」
「没有。」
万万没料到他讥得咬牙切齿,她却点头如常,捶肩的大拳楞在半空,怒火也顿时悄悄的灭了些,他继续捶肩,嗤叹讪笑,「妳还真是诚实。」
她知道,像师父说的,她的诚实令人赞赏,但每每也让人气得牙痒痒的。
心里附和着他的感慨,她依旧沉默,微瞇的娇阵盯着他,私心赞扬着他直截了当的情绪表露。半晌,移目审视着地上那堆鸡飞蛋滚的杂物。
两只大肥鸡在咯咯啼叫,展翅向四处逃窜,翻倒的竹篓装的是鸡蛋,也破了好几颗,其中一只肥鸡逃亡时,还很残忍的又踩破了一颗蛋,而其他的就是些珠炼、坠饰、翠玉镯子,甚至还有胭脂水粉,大多都是姑娘家的玩意儿,可全都不能吃,他扛着这堆东西上山做啥?
顺着她的目光,容翼手忙脚乱的追回一只鸡,恨恨地目送另一只壮硕的鸡屁股张狂的闪进树丛里,回眸才发觉鸡蛋破了大半,踹踹脚边的那一团乱,他干咳一声,脸皮子微热的搔着脑勺。
「这……这些玩意儿,咳咳,送妳的啦。」生平不曾讨好过谁,更遑论是要讨好姑娘家了,这会儿面对那双沉静却又太过纯净的杏哞,他倒是让一把燥火烧得身子热烫了起来。
「我?」
「对啦。」
「为何?」
不远的林子里,逃脱的大肥鸡展翅、得意的咯咯扬叫,听进他的耳朵里更觉得万分刺耳。
「什么为何?这堆破蛋还有这只鸡,和连同那只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我逮回来千刀万刮的蠢鸡,都是肉铺子的万大娘托我带给妳的,就这样不关我的事。啧,没想到妳话不多,表情也冷得可以,人缘倒好得很。」想到在甄府的铩羽而归,他不禁感叹,「至少比我还好上数倍。」
万大娘?
邬棻轻讶,随即了悟,大概是前些时候她花了几天的时间在山里替万大娘采草药,又不肯收她的谢银,这才想出了补偿的方法。
「我问了几个姑娘家,都说她们打心底想要的就是这么些玩意儿……」
她有些懂他的行径了。
贿赂呀?他这是在用钱财买她的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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