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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雾腾腾,渠水飞溅,短剑完成了最关键的一次升华。
野老接过剑身轻扣,如雀鸣般的剑音久久回荡。
“此剑当属上品,不错不错。”
剑交还溪哥儿,野老轻抚白须:“现在可为你解惑。很简单,这块铁本性坚韧高傲,极难驯服。然而过刚易折,我去紫水湖寻了几块矿石,多少调了调此间水的性子。这样淬火之后,方能寻得平衡。”
溪哥儿捧着剑,一脸不可思议:“野老说的,好像铁和水就同人一样有灵性似的。”
“那是自然,万物皆有灵,铸剑便是在采天地灵气。各地的金铁灵气不同,各地的碳与水灵气亦不同,数百年前技艺高超的铸剑师还常用活人投入炉火来锻造神兵,都在于追求灵气间的平衡,技艺高超者,神兵一出,只万钧气势便可屈人。你小小年纪初次锻打便能留意到细微之处,日后用心领悟钻研,必可成大器。眼下,先收起你那一脸惊异罢,未经精心打磨,这东西还只是废铁一块!”
溪哥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伏在流水边的磨石上,稳稳地轻推剑身。
磨剑,实则是最需静心的一步。
野老瞥了两眼,微笑走开。
野老未跟溪哥儿说的,便是经由溪哥儿亲手锻造出的宝剑,也将永世认溪哥儿为主,有对抗,那是自然。
凭借凡躯驭五行精华,不费点功夫,怎么可能。
况且这逍遥游第六层境界,便能驱物随心了。
眼看着满月之日将近,折星的光芒也愈盛。流水冲刷后,剑身上也有水一样均匀的花纹。
这短剑虽不易弯曲,但开了锋后真个是寒气逼人,溪哥儿在火光中从剑刃上看见自己的脸,眉宇间更多了一丝自信。
但溪哥儿不知道的是,这几日,村子里也在做最后的准备。
谷家虽住得偏颇,几世攒下来为乡里乡民造农具之口碑总还有些用处。对于村子里的青壮年男子,神明之传说过于久远,凶兽出没之威胁不能坐视不管。谷家家主的炉子重开之后再没出过农具,却打出了上万只弓箭的箭镞,打出了数百刃雪亮的矛尖。
全村舟楫都被集齐,村子里的青壮年男子们誓要将蛰伏身旁的凶兽黑龙永除祸患。
在满月的夜里,数百艘轻舟举着火把从青水湖畔驶出。
在满月的夜里,野老为溪哥儿雕饰了剑柄剑托,将那黄铜的小牌熔在折星的底部。溪哥儿重新戴起娘亲的吊坠,束紧了腰带。
一叶竹筏从紫水湖畔滑出,野老撑着竹篙。寒夜的风鼓动着野老的皂袍,也吹起溪哥儿的额发。
壮志满,少年行!
前方黑暗之处隆隆吼声如雷,溪哥儿紧握腰际的折星,短剑寒光闪闪,剑主目若冷星。
寒月升起,银光碎湖。
溪哥儿远远看见密密麻麻的灯火在湖面上滑行,吃了一惊,看向野老。野老白须飘飞,只哈哈大笑,一手执篙仰首狂饮,迎风大呼:“今夜一战,千古流传!”
数百轻舟飞速前行,已半过青水湖面。
当先一舟一壮汉迎风而立,手按长矛,身背弓箭,正是谷家家主。溪哥儿的爹爹面上再无平日里和善的笑意,目光如炬,轻扫湖面,隐约可见远处与月色融为一体的小小竹筏,心下一沉,手心愈攥愈紧。
背后的岸上有孩儿娘亲焦急的目光,而心里,似乎早就猜到了某个只有历任家主才知道的隐秘。
“吼!”
黑水湖将近,忽有巨吼震天,湖面猛起波涛,群鸟惊飞。
谷家家主回首而望,百余青年男儿无一胆寒,目光聚于湖面最深处,手中利箭待发。
水面愈加汹涌翻滚,百余舟楫已陆续驶入黑水湖区。
这黑水湖三面绝壁,怪石嶙峋,平日里从未有人进入,此时在冷月光下犹如森罗鬼域。
“一字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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