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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红衣侍卫转进了一条悠长的小巷。小巷里空荡荡的,只有一辆马车,街两头已被官兵死死围住。苏陌走向那辆马车。裴寻芳的影卫在街两侧的屋顶上如鬼魅般移动着,只要苏陌改变主意,只要苏陌向裴寻芳发出求助的信号,影卫会岌岌世人皆道,这天下事,一物有一物的受主,一人有一人的相知。在遇到苏陌之前,裴寻芳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人如此左右的一天。上一回来水云轩,苏陌就坐在裴寻芳对面的位置,鼓着腮帮吃芋圆,扮演着人畜无害的小绵羊。而现在,裴寻芳眼睁睁看着苏陌像个赌徒一样,走上“献祭”的道路,却无法阻止。燕子楼空,佳人离去。独留裴寻芳一人,任心火灼烧。如果裴寻芳不愿意,苏陌走不出那所宅子。裴寻芳甚至可以悄无声息将苏陌送出帝城,送离大庸国土,送到李长薄今生都找不到的地方。可那样苏陌会开心吗?他那性子,你若逼迫他,两人的关系将走到无法修复的境地。裴寻芳不想那样。更遑论,大齐皇子的身份摆在那儿,那是裴寻芳无法逾越的鸿沟。君臣韘就像一道枷锁,牢牢地套在裴寻芳身上。君是无上君,臣是不二臣,苏陌在警告他,你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就是大逆不道!就是罪该万死!他那些伸向苏陌的触须,被一刀砍得明明白白。那点还未宣之于口的情感,也被无情地摁回了肚子里。昨晚的温柔与情不自禁,仿若一场梦。那无人知晓的凌晨,裴寻芳拥着苏陌,吻着苏陌,渴望着苏陌给予他回应,渴望着彼此灵肉共颤。可终究,那只是裴寻芳一个人的狂欢。君臣韘成了苏陌压制裴寻芳的最强砝码。可裴寻芳不甘心呐。从十岁起,裴寻芳就在为一个他不能理解的遗命而拼命,来大庸,混进宫,保护长乐郡主的孩子,裴寻芳的半生轨迹都被一种力量支配着,可没人告诉他为什么。现在他懂了,可他却不想去验证了。正如夏伯所说,解开君臣韘就可以水落石出。如若放在十八年前,裴寻芳一定会像所有顾家人一样,虔诚地跪拜下去,俯首称臣。可现在不一样了。裴寻芳既不是愚忠愚孝之人,也不是什么高风亮节之人,他如今身居司礼监掌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有自己的手段与私心。他想拥有那个人,不管他是什么人,是大庸皇子也好,是大齐皇子也好,谁也不是也好,裴寻芳想拥有他。这念头与日俱增。裴寻芳不勉强他,绝不是因为君臣韘,而是因为,裴寻芳不想违背他的意愿,让他不开心。裴寻芳会等到他对自己坦诚以待的那一天。
有那么一瞬,裴寻芳甚至想,如若这个人同他最初怀疑的那样,根本就不是季清川,那事情会怎样?那样裴寻芳是不是可以毫无顾忌地闯进他的领地,拥抱他、爱他,让他不再做那寂寞的独行者。可如若他不是季清川,又会是谁呢?如若他不是季清川,这世上还会有这个人存在吗?不知何时,天已变色。黑云压城。裴寻芳的脸色较那黑云还要阴沉。数不清的暗箭对准巷子里的马车,只等裴寻芳一声令下。裴寻芳恨得牙痒痒,可他不能抢人。不阻止与暗中保护,是裴寻芳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他手里攥着块帕子,一点一点擦拭着五指,仿若那里有什么擦不尽的污渍一般。底下人看得心惊,每当掌印这样把玩手指,那便是动了杀念了。裴寻芳问道:“太子党那帮老迂腐到了吗?”雅阁内气压极低,唐迢根本不敢看他,答道:“禀掌印,消息放出后,已陆陆续续寻来了。”“很好。”裴寻芳习惯性去摸食指,可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明显的圈痕,裴寻芳心情更不好了,又问,“那个废物李明焕呢?”“昭王殿下收到掌印的密信后,一路快马加鞭出了神武门,约摸再有一刻钟便到了。”“一刻钟?”裴寻芳抬起眼皮子,漆黑瞳仁藏着肃杀冷意,“你让咱家再等一刻钟?”“掌印恕罪……”唐迢话未说完,裴寻芳已一把夺过他手里那把重型弓弩,端至齐肩,对准巷子里的马车。这是掌印新改进的重弩,一箭下去,可将猛兽头骨击碎。掌印不会真要杀太子吧?唐迢不敢想。裴寻芳的手素来很稳,可此刻,箭尖却在抖。自苏陌上了那辆马车,便再无动静。潜伏在马车附近的唐飞仍未发出信号,那便代表着马车里的人暂且无恙。可想到此刻苏陌与李长薄共处一处,裴寻芳等不了了,手指扣在扳机上,忽听一声急报:“掌印,安阳王回城了!”-马车内。李长薄将苏陌面对面抱坐在腿上,下巴枕在苏陌肩窝,似是睡着了。这是原书中李长薄最喜欢的抱季清川的姿势。季清川瘦瘦一只,这样抱在怀里,像一只需要人保护的小动物。每当季清川情绪崩溃时,李长薄就是这样抱着他,轻揉他后颈,用亲吻安抚他。苏陌心里默数着时间。苏陌了解笔下人李长薄,季清川消失一夜,他不刨根究底此事不会轻易翻过,他此刻愈平静,稍后便会愈暴烈。苏陌肩都酸了,他试图动动肩膀,可李长薄立即环紧双臂,更加用力地将苏陌圈紧。仿若害怕他突然消失了一般。苏陌乐得配合他。外头已经乱成一团,李长薄此刻耗得越久,对苏陌越有利,苏陌耐心等他醒来。侍卫长焦急地守在巷口,他快要招架不住了。那些闻讯赶来的官员一个比一个激动,叫嚣着要见太子殿下。这都是些金尊玉贵的朝廷命官,是太子党的核心成员,更是李长薄在大庸的根基,碰不得,伤不得。“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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