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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亡国系统的傀儡,他理应扮演好一个狂躁易怒的上位者,因国师对他无礼而迁怒眼前的仆从。
于是他抓起手边的茶杯,打算朝桌前的空地狠狠摔去。
可是那瓷杯被里头的茶水烘得滚热,握在冰凉的掌中,向他散发着融融暖意。
不知为何,穆归衡此刻抑不住地贪恋着这份温暖,甚至为此不舍得摔下瓷杯。
明明已经入夏,周遭却如晚秋般泛起凉意,只有这杯茶是热的。
骨头又开始痛了,穆归衡只觉疲乏,闭眼将那杯热茶一饮而尽,紧接着把瓷杯摔得粉碎。
痛楚立时消散。
石涅还以为太子摔杯就意味着他此刻已然怒极,没想到他反而无比平静。
“摆驾国师府。”
见穆归衡起身往门外走去,石涅连忙跟上。
穆归衡却停住步伐,回头给他留下一个难以读懂的眼神。
“不必跟着,本宫自己去。”
两座府邸距离不远,穆归衡赶到时,费红英就在府门内正对着的小花园等待。
“这么快就把东西取来了啊?太子殿下。”她迎上前来,没有按规矩行礼,只稍稍躬一躬身。
穆归衡并不看她,目不斜视道:“少废话,开始吧。”
费红英以手掌示意方向:“好,殿下请随我来。”
把人带到内院的厢房以后,费红英遣走所有仆役,最后向他确认一遍:“太子殿下当真想好了么?一旦微臣施术移蛊,您可就再无退路了。”
“何必多话?”穆归衡唯恐她又在拖延时间,“你既是安王的人,难道不该盼着本宫自绝所有后路么?”
费红英不置可否,又问:“太子殿下明知微臣效忠于安王,竟然还敢赴约,就不怕微臣趁机害你性命吗?”
穆归衡哼出一哂:“你若有本事提前杀了本宫,本宫还要向你道谢呢。”
他不怕费红英使诈,就算她有心害他,也不可能改变系统预言中的结局。
费红英没听懂什么叫“提前杀了他”,也不多纠结,回归正题问道:“江小姐的头发何在?”
穆归衡从护臂中取出绫帕,放在掌中轻轻展开,小心翼翼地拎起那缕青丝,正要交给费红英,半途却忽然住手,问道:“用得了这么多吗?”
费红英也不懂这些诡术,经此一问,还以为他看出了破绽,又在试探虚实,于是飞速回忆自己近日恶补的杂家知识,一本正经地胡言道:“只需六十四根头发,对应六十四卦即可。”
穆归衡点点头,找了张椅子坐下,将绫帕平放在桌上,仔细数出六十四根发丝,重复两遍确认数量无误,这才将其交给费红英。剩下的头发则被他放回原位,用绫帕裹好了收起来。
费红英用红线系住发丝,挽了个结捏入右手,左手不知从何处取来一个小瓷瓶,变戏法似的。
“太子殿下,请先服下这瓶蛊水吧。”她说。
穆归衡疑道:“你上次对江姑娘施蛊,不是只在她掌心画了一道符么?为何到了本宫这,就要服药了?”
费红英理直气壮:“移蛊比施蛊麻烦得多,若换了旁人,微臣还懒得费这个事呢。”
穆归衡接过瓷瓶,拔开盖子,立时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那味道并不刺鼻,若放在寻常医馆里,很难让人联想到阴毒的巫蛊之术。
穆归衡把心一横,仰头喝尽了瓶中药液。
费红英拿回瓷瓶晃了晃,里头果然空空如也。
直到这时,她才敢真正相信,穆归衡竟然愿意为了救江御暮的命,做到这个地步。
如果他不是穆家人,也许他们会有一个好结果,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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