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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寇贼进城后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被糟蹋了去的良家女子,多一两个又如何算多呢。按他说,何必说这些客套话,扯了腰带上去快活岂不美哉?
郝武察觉到身侧二人所想,忙一手一个悄悄摁住人,心里暗骂两人眼皮子浅。
裴莺看到了郝武的小动作,莫名心神不宁,只想快快将人送走,“谢过郝衙役过来相告,家中凌乱,便不留几位吃茶了。”
郝武目光飞快越过垂花门,看到了些许内院之景,又见他们来了已有片刻,却未见其他人,心下有了判断:“今早夫人多半也听到外头有人敲锣鼓,幽州牧亲自领军除了寇贼之患,如今整个北川县都被大将军握在掌中,大将军英武不凡,乃不世之豪杰也,夫人和小娘子应当往前看才是。”
裴莺胡乱点头,只是附和,其实根本没细听,心里嘟囔这人怎的还不走,她想好好安慰女儿来着。
见裴莺颔首,郝武笑容更深:“既然夫人也欣赏大将军,某定当竭力安排夫人与大将军见上一面,好叫大将军看在孟县令为民殉难的份上,多照顾夫人几分。”
这话裹了层遮羞布,说得光鲜漂亮,但并不隐晦,方才裴莺没听出来,现在是听懂了。
被对方的无耻恼得玉颊通红,裴莺怒道:“不必了,我和大将军素不相识,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走吧。”
其他两个衙役这下知晓郝武在打什么算盘了,两人权衡片刻,到底觉得长长久久的荣华富贵更诱人,遂勉强按下色心,加入劝导:“本朝妇人二嫁比比皆是,有道良禽择木而栖,大将军春秋鼎盛,又坐拥幽州,若得他青眼,夫人往后何愁平安富贵?”
“你们给我出去!”孟灵儿气得发抖。
她父亲才刚罹难,这些人竟上门劝她娘亲改嫁......不,并非改嫁,是给人做妾。
欺人太甚!
裴莺上前逐人:“几位请离开,孟府不欢迎你们。”
水苏哪放心让裴莺徒手上前,当即取了前院的扫帚:“都出去,否则莫怪手中扫帚不长眼了。”
那扫帚头脏兮兮的,郝武三人连连往后退,他们退一步,裴莺和水苏便进一步,将三人一直赶到门口。
“夫人莫恼,某不过是为夫人着想罢了,您就算再念着县丞的好,但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有女儿和家奴要养,该活在当下才是。且这乱世里,家中如何能没有男人?大将军这等英豪,错过了便不再有了,夫人不可意气用事。”郝武边退边道。
裴莺站在门口,眼角余光瞥见街道那头有两个骑卒拐出来,捏了捏手指,决定赌一把:“大将军进城后出榜安民,多半是不吝啬于面子功夫的,你说若我现在向骑卒求助,他们会不会帮可怜的孤儿寡母。”
哒哒的马蹄声靠近。
郝武果真被镇住,最后再次拜揖:“既然夫人不愿,某也不勉强,只是方才的话乃肺腑之言,还望夫人多加考虑才是。”
回应他的,是被关上的院门。
院子里,门关上的后一刻,裴莺便脚软跌坐在地上。
“夫人!”水苏惊得连扫帚都丢了。
“没事,让我缓一会儿,缓一会儿就好。”裴莺拍拍胸口,尾音都是颤的,她之前生活在文明社会里,哪里经历过这种逼良为娼的事情。
“娘亲,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吧?”孟灵儿紧挨着裴莺,生怕一转眼人就被带走了。
裴莺喃喃道,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在安慰女儿:“多半不会了,大将军才进城不久,他们不敢破坏规矩。”
......
“郝兄,这事还干不干,真就让她为亡夫守节?”
“守节?呵,这世道里她守得住么。”
走在中间的郝武抬头看天,天上红日正高悬,此刻是晌午时分:“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今日傍晚大将军有个小宴,宴罢后,自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才短短一个下午,夫人怕是没那么快想通。”
郝武嗤笑道:“你这愣子,她想不通,我们不会帮她想通吗?先把她们母女迷晕了掳过来,再喂点喜春散,等生米煮成熟饭,她们只有想通这一条路可走。”
“还是郝兄足智多谋。”
郝武摸摸自己脸上的胡子,前方街道两侧的房屋仿佛陡然消失,道路瞬间变得宽敞无比,连街上青石砖皴裂的地方似也平整了不少,前途无量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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