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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献的美人,乃是皇后的胞妹,素有美名,最后死在兵乱之中,尸骨收敛回来的时候,只找到一半,从那之后,皇后便也郁结于心,一病不起了。
那时祝家的威望足以钳制皇帝,他们发现李家不过是蛇鼠之辈之后,甚至起过推翻皇庭,另扶明君的想法。
或许源头就埋在那里,从那之后,祝家便一直在被弹压。
到了祝嵘这一辈,非是朝中人才济济,实是没有祝家人容身之地了。
那时他常抱着相思陪她玩耍,瞧着这个雪团子,被边关的风沙吹得睁不开眼,便想,如此显贵的身份,如此糟糕的处境,来日可如何是好。
谁料,不过短短十数年,竟又是一番新光景了。
却道是世事难料。
“堂兄,你怎么来了。”相思昨日里就在试,今日竟还没折腾完,这几日堂兄府里全是宫里来的人,离典礼还早,她已经觉着累了。
相思请堂兄坐,指了念春去看茶。
祝嵘一身月白素衣,面若白玉,气质温润,倒是和大伯越来越像了。
也一样的严肃,板着脸的时候,叫人不敢多话。
相思乖顺坐着。
“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祝嵘颇有些感慨,他伸手比划了一下,“我是瞧着你出生的,那天下了一场暴雨,我跟着叔父从离池城赶回来,叔父甲胄来不及卸,一路狂奔去的后院,刚好听见你的啼哭,一听就是小姑娘,哭声都秀气。”
相思被堂兄的形容逗笑了:“爹爹怕是都没注意我,定是一心挂念着母亲。”
堂兄沉吟片刻,很想反驳,但也不得不承认:“……确然如此,叔父与叔母,实是恩爱。”
相思露出些钦羡的神色:“得逢命定之人,该是天大的缘分。”
可惜……
可惜相守太短。
祝嵘到了这个年纪,已然看开了许多:“生同衾,死同穴,叔父和叔母泉下应当也是幸福的。”
相思点了点头。
“陛下待你也不薄,你日后,定也能得偿所愿的。”祝嵘最近常常想起相思还在皇城的时候,他偶尔去探望她,她身边总是跟着不少内官和侍女。
除了念春和听夏是她从家里带去的,其他不是太后给的人,便是太子给的人。
他起初觉得,怕是派来监视她的,后来又发觉,那些人确实是真心实意照看她的。
太后是长宁六年薨逝的,相思离开京城的前一年,那时祝嵘自己也自顾不暇,偶尔想起,担忧她没了太后的庇佑,必是要吃苦头的。
他身为男子,不便常去看她,便让夫人多去探望,夫人说,相思在宫里头且好着呢,太子当做眼珠子护着,便是皇后多敲打相思两次,太子都要发脾气。
那时他且忧且喜,喜的是她并不孤单一人,尚且有人可倚仗,忧的是太子如此张扬,难免生出更多事端。
可后来时局如何变,相思未被牵涉分毫,一来她确切乖巧懂事知道分寸轻重,二来自是太子在后头撑着。
到最后,竟还是相思自己主动请了辞。
那时候他还遗憾了些许,心道有缘无分,怕是难再续上了。
未料转眼,便是相思就要穿上嫁衣了。
诸多坎坷波折,终得圆满,怎能不算是喜事。
相思垂首,微微嗪着笑意:“阿兄待我确切是不薄的,我很是感激。”
嫂嫂从外头过来,提着裙子踏入门槛,嗔道:“陛下自是伟岸英明,智慧难当,便不需你再赘述了。”她走过去,拉着相思的手在她旁边坐下,低声道,“日后便是夫妻了,夫妇一体,没什么薄与不薄的,你记着他的好自是要紧的,可也得把自己看得重要些,你是他的妻,他待你好自是应该的,你待他好也是应当的,只是万万不能因着这厢的好,便去原谅他别处的错,切记一事归一事,不可委屈求全。”
相思模模糊糊觉着自己明白了,又觉得糊涂着,可还是点点头:“嫂嫂,我记住了。”
“你嫡亲的长辈都已不在了,我和你堂兄总归是平辈,陛下如今也无人管教,日后若是起了矛盾,无人从中斡旋,可怎么办呀!”嫂嫂忧愁地拍着她的手。
母亲不在,自是没人教她夫妻相处之道,她顿时也觉着迷茫了。
“左右他是天子,我又能拿他如何。”
“既是天子,可也是你的丈夫呀!”嫂嫂附耳道,“他既疼你,还愁不能拿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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