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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卿坐到座位上,每次讲课前老夫子按了规矩都要先给子卿这个东北“太子爷”磕头请安,这是宫里伺候皇太子读书的规矩。在老先生眼里,子卿就是堂堂东北王的皇太子。子卿恭敬的作揖回礼,坐回位子。
老夫子沉着个脸,摇头晃脑啰里啰唆的教训子卿一阵“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然后命他打开书本读《中庸》。
子卿心里烦躁,都什么年代了,又不考科举,还读这些无聊的书。
见大少爷没个好脸色,老夫子哼了一声,索性留了个文章令子卿今天写完,就摇晃着出去了。
子卿一看,又是八股文:《论君主国体之益处》。
胡子卿怒不可遏,极力压抑着自己的不满。
父亲的固执令子卿无可奈何。如今都已经是民国年代,皇帝退位多少年了,父亲还不许他去外面的学堂读书,还要他跟了这么个枯朽的老夫子学些没用的八股文。
子卿本就生性好动,老夫子却是古板乏味。子卿喜欢教会里的外国朋友,喜欢听他们聊天,讲天南海北的故事和世界大战的实事。
子卿看着先生留的这道题目,八股文是最没用的文章。整篇文章按一定的格式、字数。开篇先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这种无聊的题目无聊的文章简直是空耗时间和生命,子卿提笔在纸上批了句“鼠目寸光、混账之极”,扔下笔离开书房。
晚上是招待日本特使的一个酒会,子卿一身考究的晚礼服,踏着优雅的音乐从旋转楼梯下来,招来无数羡慕的眼光。
“胡少爷来了。”有记者迎过来,咨询着子卿关于慈善会救灾民的事。
子卿应酬一阵,又同几位太太跳了两支舞,就寻了段连捷聊天。
“连捷哥,我~~我可能是最后一次见你。我买好了去美国的船票,我要离家出走。”
段连捷伸手摸摸子卿的头:“你小子没发烧?”
子卿低沉了头,痛苦的说:“我挣扎了很久了。我想当医生,我爹不许;我想干些实事,又力量微薄;我能干的,就是天天被关在屋里读书,读那些无用的古文,眼睁睁的看了日本人在铁路边境生事挑衅政府无人敢管,看了国家被外国列强瓜分。与其日后当第二个朝鲜,不如现在逃到个清静的地方,省得做亡国奴。”
“幼稚,孩子话。”段连捷说:“你能跑到哪里呢?这就像风筝,线在你爹手里,你老子断了你的财路,你不得乖乖的回来认错。”
子卿抬起头,坚定的说:“我外国的朋友说,可以勤工俭学,可以靠自己挣钱养自己。没有我爹的接济,孝彦也能活,孝彦有手。”
“你得了吧你~~”段连捷用手指戳了子卿的额头:“你连鞋带都不会系,吃饭还挑嘴,大少爷脾气,你就是那金丝鸟,不在笼子里养不活的。”
段连捷笑笑说:“你当是杨汉辰呢?他跟你一个论调,跑呀,跑到后来怎么样?被打得屁股开花,断了腿现在还躺在床上。子卿你别去学他。”
“那是他笨,我要是走,就走得彻底。”
“小爷,老爷让您去书房。”老普来喊子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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