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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两!
足足十两银子!
光买了书籍和笔墨纸砚不行,还得找人启蒙,请先生吧?每年束脩和给先生的三节六礼……
秦山顿觉头昏脑胀,用力吞了口唾沫,已经不敢继续算下去了。
晕头转向间,他傻乎乎向书肆的伙计问道:“天爷啊,恁这书肆一年得挣多少钱啊?”
伙计:“……”
秦放鹤:“……”
你清醒一点!
县试阶段的基础用书家里都有,暂时不用添置,这就省了好大一笔开销。
其中大部分篇目他大学期间都背过,即便没学过的,根据基础知识积累也能理解内容,就不用请先生解读了,又省一笔。
至于消耗用品笔墨纸,有秦海帮忙批量低价购入,嗯,很好!
节流已经做到极限,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开源。
思及此处,秦放鹤轻轻舒了口气,试探着问那伙计,“请问贵店眼下要人抄书么?”
大禄朝虽已出现活字印刷,但尚未普及,小地方仍以雕版印刷为主,成本较为高昂。有时遇到印刷量不大,或是比较冷僻又需要再版的书籍,人工抄写更为低廉,由此衍生出抄书的行当。
抄书所需的笔墨纸砚皆有书肆提供,且为了容错,一般都会多给几张纸以备不时之需,书生们非但可以免费看书,只要足够小心谨慎,每次还能白得几张纸,又练了书法,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活儿。
那伙计有气无力地朝外摆摆手,“哥儿,就这鸟不拉屎的地界,你且放眼瞧瞧,满大街上几个识字的?”
成本的书卖都卖不出去,哪里用得着额外找抄书的!
秦山也回过味儿来,下意识看向秦放鹤,咋办?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果,秦放鹤的目光在另一边的话本摊子上打了个转,忽然开口问了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贵号的东家在这里开书肆,真非常人,可是上头来的么?”
这家书肆的生意并不好,跟丰富的藏书量和紧跟时事的更新速度完全不成正比,如果单独成号,一定会赔得底儿朝天。
而从秦海口中得知,这家书肆已经存在好些年了。
什么生意人会长年累月做这样赔本的买卖?
直到这会儿,那伙计才算睁眼看了秦放鹤,言辞间也自然而然地带了些骄傲,“哥儿年纪不大,眼睛倒是毒得很,不错,我们东家姓白,原是县城里买卖的,早年机缘巧合路过青山镇,说好好一个镇子,怎么能连个书肆都没有,这才来做了赔本买卖。”
其实一开始店里正经八百配了仨人,一个管事,一个伙计,一个账房,奈何做了几个月后发现,就他娘的这平均每天个位数的营业额,哪儿用得着六只手?于是乎,直接就砍了。
就这么着,这位管事兼伙计兼账房的孙先生还整日闲得发慌呢。
秦放鹤终于高兴起来,脑袋里也随之点亮了另一颗代表思考的小灯泡。
由此可见,那位白老板并不在意青山镇书肆赚不赚钱,为什么?是不喜欢吗?
本身就是做这一行的,还有其他书肆盈利可以平仓?
或者白老板本身推崇读书人,那么自己的身份很有优势;又或者……希望借助扶持本地文化产业来博取官府的好感,进而换取更深的利益,比如特定拨款?
早年就在这个行当打滚的秦放鹤近乎本能地阴谋化。
但无论如何,对当前的自己而言都是好事。
可以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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