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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凯恩斯是灾厄的亲历者。”时岑的声音将他逸散的思绪拉回来,“灾厄,对于乐园而言,称得上一场划时代的浩劫。”
“五十年以前,乐园的人口足足有两百多万,外城共计划分一百六十个区域,设置四十处城域间城防所。那时,生物的异变程度也没有如今这样高,有些温和的动植物是允许家养的。凯恩斯说,他与弟弟安德烈就养了一爬架未异变的水培牵牛花。”
牵牛花,这种根茎细弱,花叶硕大的漂亮植物,顺着防盗窗攀爬,开出色泽明丽的、同样脆弱无害的花朵。
它就静静绽放在五十年前的春天,在一对兄弟的窗前。它所处的屋子逼仄、狭窄,位于拥挤外城的一隅,但内部物件的摆放很有序。
一个十岁出头的、蓝灰色眼瞳的小男孩,将脑袋搁在窗边,等待兄长做工归家。
他的哥哥身体不够强壮,无法进入佣兵团,因而只能进行外城收入较低的文职工作。
凯恩斯的确是一位好哥哥——他放弃内城的一切,自愿搬来外城,照顾基因等级由c下降至d的弟弟。
安德烈的基因异变程度相对温和,却也致使他智商一点点降低、语言能力渐趋退化。这孩子总是显得安静,又很温和。
灾厄降临的那天,安德烈趴伏在窗沿,像往常一样被牵牛的花叶围绕,从萼托与细茎的缝隙间,等待着凯恩斯。
而哥哥留于家中的平板,还停留在一则“灯塔取得人类基因研究突破性进展”的消息上。
安德烈伸手,摘下一多粉紫色牵牛花,将它攥在手心,等汁液像往常一样涂满掌纹时,哥哥就要归家。
可惜,他没能最终等到。
起初,只是掌心传来的些许刺痛感,他以为是指甲刺破了皮肤。
就在低头想要查看时,满窗的牵牛花都在此刻剧烈摇晃起来——刚才分明只有和煦的小股春风。
安德烈抬头,这一次,他从
()窗缝间(),瞧见一只巨大的白鸟。
这只骨骼突出、眼神凶煞的有翼类(),一喙叨碎了防盗窗的间隙,那些牵牛花叶都散落下来,在花瓣的纷纷扬扬中,狂奔回家的凯恩斯猛然抬头,看见了被抓握于巨鸟爪间的弟弟。
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弟弟就这样消失于视线尽头。
但这只是灾厄的开端。
随后,那些还没被折断的牵牛茎叶——乃至于所有此前允许被养于室内的植株,开始迅速膨大化,花瓣不再柔软,它们变成尖锐如刀锋的东西,可以很轻易地搅弄血肉。
温驯的小动物也狂躁起来,狗咬断栓绳,利齿又扎穿主人的咽喉,猫挠破的不再是沙发或窗帘,而是眼球与胸膛。
与此同时,无数有翼类飞来,它们中的许多被城防所击落,但更多突破防线,在外城肆意虐杀人类,血液四处飞溅。
就在哀嚎与惨叫声中,一种由远及近的、可怖的震颤,自野外而来——那是密密匝匝、数以十万百万计算的兽群。
两栖类,爬行类,节肢类,哺乳类乃至于软体类蠕虫,都混合在一起,如同受到磁铁吸引的磁石一般,疯狂涌向乐园。
简直像是,在发动一场早有预谋的战争。
“彼时军方拼尽全力,也没能护住外城。”时岑的声音低沉,“灾厄持续了整整三天,城防所和外派调查团几乎尽数牺牲,热武器也耗尽了。但仍有整整七十余片区域被尽数摧毁,城墙也碎成了粉末,再也无法抵御异变生物入侵。”
“那些动植物,统统不要命,完全违背了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
时明煦问:“那么,灾厄是如何最终停止的?”
时岑看了眼索沛,这家伙犹豫半天,仍然一脸纠结,欲言又止。
“如果凯恩斯所言不假,”时岑沉默须臾,“那实在是一个很离奇的真相。”
在灾厄降临的第四天,乐园中总人口已经锐减至二分之一,幸好启动真空空域防御罩措施及时启动,内城暂时得以保全。
外城大部分幸存者,也被允许临时进入内城紧急避险。
但兽潮与异变植物潮的侵袭没有丝毫停止迹象,外城尸体堆叠,人与动植物的混合在一起,再分不清,每时每刻,都能够听见防护罩被撞击的闷响——这些入侵生物,想要突破最后的防御层,进入内城之中。
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位于内外城之间的真空隔离带,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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