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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么会想到要问这个的?」
「没啥。」小澐凌拨了拨碗里的饭粒,垂下脸庞,「只是好奇罢了。」
傲添丁没回答女儿的问题,反倒是向妻子丢去了几句埋怨。
「就说别让她到外头去上学堂,瞧!啥子没学,倒学回了一堆的问题,先是问孔孟,再是问孙膑、岳飞,这会儿连老祖宗作的决定,她都要起了疑。」
「不让她去学堂,难不成当一辈子的井底蛙?」桑婉儿不表同意。
是墓底蛙!
小澐凌边嚼饭粒 边在心底帮娘亲做了纠正。
「是嘛!」插嘴的是叔叔傲添财。「我早说过了,与其出去抛头露脸,学些用不上的,还不如让澐儿同我学些易经、算术,拨拨算盘,管管帐就行了。」
「学那做啥?」开口的是表情不屑的爷爷。「铜臭味十足,还不如和我学些堪舆紫微相术。」
「学针砭药石!学莳花盆栽!」大声嚷嚷的是叔公。
「不!」反对的是奶奶,她先慈眉低头念了句阿弥陀佛才再出声,「学佛!」
「求佛不如求己!」一百零三岁的曾爷爷摇摇头,一身轻飘飘的仙风道骨,「学禅、学坐化,也好早日修得正果,得归西方极乐世界。」
「她才八岁,学坐化会不会太早了点?」桑婉儿冷冷的发出质问。
很冷却也是很实际的一句问话,登时让那些原要再发表高见的长辈都没了声音。
好半晌后,傲添丁再度开口。
「说起这,还都得怪妳!」他瞪向妻子的圆滚滚肚子,「嫁给我十几年只孵出了个女儿,傲家下一代传人目前只有澐凌这小丫头,又怎能怪咱们大伙,不全将指望搁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是哟!」桑婉儿听见丈夫的埋怨,不怒反笑。「敢情这能不能生男还全是我这负责下蛋的母鸡一个人的责任了?」她斜瞪向小叔傲添财,「还是叔子聪明,不婚不娶,省得让人给糟蹋,说啥只会生女儿的。」
傲添财一脸不自在,轻咳一记。
「嫂子,我这儿的帐只能怪月老偷懒,没给牵红线,可要是呀……」他扭过头,索性将烫手山芋扔给老母亲,「当初娘能多生几个男丁,今儿个恐怕就没这种问题了。」
「怪我?这事说来说去竟是怪我?」
傲家奶奶虽是长年吃斋念佛,可还没能修得佛祖的大肚大量,她倏地跳起身,用手指向傲家叔公。
「好歹我还生了两个儿子,既是添丁又是添财,日后到了泉下祖先那儿总有个交代,不像有人,痴情种子一个,爱妻早逝,鳏居终世,不用管事,我不管,我不管了,公公哪!您今儿个若不能为媳妇儿主持正义,说说公道话,那媳妇儿也不想活啦……」
偌大古墓,炮火隆隆,小澐凌知道她的问题在今夜是不可能得到答案了,她无声地离开了餐房。
对于这样的争执,她早已司空见惯。
别以为鲜少接触日头就代表能够灭绝火气,傲氏一族的先祖,听说正是战国时代以纵横之术出名的苏秦门下,口才极佳,连将死人给说成了活人都没啥问题,这一场漫天烽火,且还有得战的,但这样的口才似乎一点也没遗传到傲澐凌身上,除非必要,她压根就不爱说话。
出了墓穴的小澐凌张大双臂向后倒下,仰躺在满地的小雏菊上。
这宗传嗣案不论谁是谁非都不干她事,她只是很不幸地、无可选择地、无法推卸地当上了这傲家
溪水东流日转西,幸花零落草萋迷。
山翁既醒已然醉,野鸟如歇复似啼。
六代寝陵埋国媛,五陵车马斗家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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