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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童了然:“哦,一个犯人啊……”
谢琎摇头:“这可不好说。”
“为啥?”
什么样的人,面上有刺字又要剜掉呢?他凝神细思,却不打算展开这个话题。
“不为啥,如今皇帝陛下开了天恩大赦天下了,有些人便也不是犯人了!”又道,“你瞧,打赢了胜仗,有时候还是很得民心的。”
书童点头,“不过话说回来,三个月就一鼓作气打下来也确实忒快了些。”
“哦?连你也觉得收场很潦草?”
“我若是圣上,早知道仨月能收场,我还送什么粮食押什么物资啊?不过啊,也亏了这是二殿下送粮,不然咱们还攀不上……”说着,小书童又低下了声音。
可也正是那二殿下,叫自家少爷白白矮了人一截,兴许他就那么自个儿去考,也能考个第一第三呢!
但谁又晓得这少爷大半夜睡得好好的,还能让那烛台划了膀子?划了膀子,一路又沦落至此,这都叫什么事?
书童长叹:“唉!这关系攀的,可真是叫人闹心!”
谢琎罔若未闻,轻声道:“你说,这曹让自己晓得他能这么快打下来吗?”
“那我哪晓得!”
“哟,你不是才说早知道这么快就别送粮食了?”
“那都是少爷您说的多了我才这么觉得,旁人却不晓得那么多!少爷您这张嘴哟,可真得宝贝着些!嫌咱们家打仗打的快,你看,这不差点让那二殿下砍了脑袋?”
说到此处便缩了脖子,显是有些后怕又兼埋怨。那日自家少爷一头一脸湿漉漉的回寺里换衣服,又说让皇城的公子差点砍了头,他这个小心肝儿啊,就没差蹦出来。
他自小跟着谢琎,自然知道他的脾气和秉性,说话难听是头一份的,这下惨了吧!又忍不住道:“也不知那位爷是心情好还是怎得,就这么放了您!”
“怎滴,你巴不得我死好换个下家?”少年敲了他的头,他人瘦骨头尖,敲得书童嗷嗷直叫,“说话别管好不好听,但好用就行!”
书童摸着头埋怨道:“反正啊,旁人有您这个胆子的,怕是早就见阎王了!”
书生哼笑道:“所以旁人才不晓得这里头的道道啊,我也就跟你说说!嗨,说了你也听不懂。”
说着咕咚咕咚吞下那稀粥便撂了碗。他的纤瘦是有原因的,自小饭量就跟猫儿似的,这一碗稀粥一个馍馍,便撑得打了嗝。
小书童则照例送上一记舒服的马屁:“那是,得亏少爷聪明绝顶,算无遗策!不然我还不晓得这打仗这么麻烦!原先我还总以为那群蛮子要来抢咱们的地盘咱们才打过去的!”
“是,也不是。”书生笑道,“他们是抢了咱们的地盘,但这地方多半时候只是个无主之地罢了。打仗不过是大旱之下恐民暴起的选择。你见过谁家里揭不开锅还要在屋里跟自己弟兄打的你死我活的?当然是出去打人家啊,打赢了回来就有肉吃,打死了算外面的,还少了张吃饭的嘴。横竖不亏!”
“我说呢,我娘说那年村里的人都饿的没了脾气。怎得还要叫人去打仗!怎么打得起来?”
“那当然是打不起来的!所以我才说,八年的镇西之战,满打满算最多只五六年,”他细长的手一展,比了个‘六’,“那曹让又不是霍去病,中间打打停停,还闹了一出贪墨军饷的大案,何况集结、休整、开路、扎营怎么不要个半年?其余的偷鸡摸狗的事情,呵,我猜也不是不费神的!”
“那少爷是说,这里头有诈咯?”
“自然,打仗还能没诈的啊傻小子。走,干活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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