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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赵晟生得雅儒,性子并不大缓和,不喜欢下臣奏事支支吾吾,先偷瞄上意,烦道:“陈爱卿也学会磨叽了?”
陈黎赶快言入正题:“昨夜范洪突然翻供,说因为知道郑铮大人和李相暗通日禄基,帮其重夺王位,才险些丧命于李相之手,”他顿了顿,“那罪人现在被押在外面,哭喊着要当面陈情,陛下是否要见?”
赵晟脸上一丝阴晦闪过。
李爻顿觉闹心,前胡哈王扣押郑铮,接日禄基取而代之确实是他的提议。
没想到,按下了胡哈,还真被有心人编排。
花信风这乌鸦嘴是开光了——果然有人挖了坑给他跳。
所幸这坑应该是临时起意挖的,不怎么高明,不会有切实证据,却极有可能撼动皇上对他的信任。委实癞□□爬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范洪背后因势利导之人是谁?
李爻顿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网罩住了:想天下太平,想淡去李家二臣贼子的名声,怎么就这么难呢?
转念,他又觉得自己庸俗——名声算个屁。
李爻垂着眼睛,没表情。
赵晟满以为李爻会自行辩白,请陛下相信臣心可昭日月,那么他便立刻叫范洪滚蛋,哪里凉快死哪儿去。
结果见李爻眼皮都不抬,有点失望。
他摩挲着金镶玉的腰佩,片刻道:“把他押进来,朕倒要看看,他如何攀诬朕的忠臣良相!”
“忠臣良相”四字委实刺了李爻的耳朵,他阖了阖眼——若没半点疑惑,何必耽误工夫把人叫进来对峙?
片刻功夫,范洪被带上来了。
个把月不见,那高壮的汉子已经被折腾得形同枯槁。
为了见驾,他被清理过仪容,断臂上绷带都是崭新的。可他身上依旧带着股清理不掉的腐败死气,随着他进殿笼罩开来。
范洪跪伏在地:“罪臣范洪,叩见陛下。”
赵晟是副不笑也带三分笑意的面容,现在目色如刀。他视先帝为榜样,手段却似怎么都比不上父亲。
父亲江山可定,乱匪可平,而他呢,虽然被百姓信奉为真神圣主,其实闹得四夷乱象起,自家关上门都不安宁。
他眼看范洪怒火中烧,恨不能亲手砍了这奸佞,好半天没说话。
樊星见诸臣大眼瞪小眼等了半天,到赵晟身边轻声提醒:“陛下。”
赵晟这才高高在上赏出一个字:“讲。”
左右侍卫架着范洪,将他半薅起来。
范洪嘴上裂得都是口子,好几处在渗血,他舔了一口血腥,怒目向李爻道:“当年确实是我有眼无珠,错信了缨姝那贱人,但你因为缨姝毁了你那小娈童的脸,便将我一同记恨上了。面上不好报复,小肚鸡肠地伺机等候,终于等到时机,将谋乱的帽子扣在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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