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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南溪总算是知道他那臭脾气的名声怎么来的了。这人根本是一言不合就动武的。唯独对她不是。不对。自打成亲以后,他对她,好似也是一言不合就“动武”?不由自主想到了些旖旎的景象,郦南溪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发热。重廷川瞧见她这羞窘模样,顿时心里像是燃了一把火。他正要倾身在她耳边低语,却听不远处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重廷川冷眼看了过去,见是重廷晖,顿时冷厉的神色柔和了稍许。“廷晖?你怎么来了?”他问道。重廷晖没料到自己紧追过来居然看到了重廷川和郦南溪言语亲昵的一幕。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话,但是那亲近的样子却是显而易见的。重廷晖朝着郦南溪望了一眼,这才转向重廷川,说道:“早先得了帮助,终归是要道一声谢谢才是。只不过一直未曾有机会,这便拖到了现在。”他这样一说,郦南溪和重廷川俱都知晓,他这是想要因了庄子上发生的事情向郦南溪道谢。重廷川薄唇紧抿不吭声。不过,搂在郦南溪腰畔的手倒是慢慢松开了。——他的女孩儿害羞的模样太过美丽。他不想让其他男人看到这一幕。郦南溪见他肯松手,着实松了口气,与重廷晖笑道:“无妨。当时不过举手之劳,九爷不必放在心上。”重廷晖忙道:“不必叫我‘九爷’。不若唤我名字就好。”郦南溪如今是他的嫂嫂,按理来说,唤一声名字倒是也不为过。郦南溪本就不是愿意和旁人在这些旁枝末节上过多计较的性子。对方喜欢什么说法,她照做就是了。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于是郦南溪笑道:“廷晖。”重廷川侧首看了她一眼。郦南溪浑然不觉。不过重廷晖倒是发现了。他见重廷川神色间似是不悦,就笑着说道:“这样甚好。我今日还需得向先生请教课业,不若下次再道谢罢。”语毕,他朝着重廷川欠了下身,神色恭敬的道:“哥哥,我先去了。”重廷川语气清冷的“嗯”了下,重廷晖这便急急而去。待到少年走的足够远确定他听不到这边的谈话声了,重廷川方才一把拉过郦南溪的手,脚步沉沉的往前走着,问道:“为何答应他?”郦南溪压根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便问:“六爷指的是?”重廷川听了她的这句“六爷”,再想到她眉眼弯弯的说那一声“廷晖”时候的模样,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不由眉梢一挑望向她。郦南溪多多少少也知道点他的脾气。一看他这模样,就晓得肯定是自己刚刚那五个字里也出了岔子。想到之前和重廷晖的谈话,再仔细琢磨了下那五个字,她有些明白过来。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莫不是你果然不喜我叫你‘六爷’?”重廷川神色和缓了些,高扬的眉梢也微微放下了点。郦南溪问道:“那你喜欢我叫你甚么?莫不是,‘廷川’?”她也是想到了刚才重廷晖的那句话后才想到了这个称呼。重廷川原本高兴了一瞬,而后意识到她是怎么想到了这么叫他的,顿时喜悦被冲淡了大半。“再说罢。”他嗓音有些干涩的说道。郦南溪不知他原本都高兴了,怎么又忽然不高兴起来。心道男人果然是善变的,于是就将此事暂且搁下不提。木棉苑内,待到丫鬟们将宾客送往待客的花厅后,向妈妈赶忙将屋里伺候的人尽数遣了出去,又去看神色不佳的梁氏。梁氏初时还未开口,待到向妈妈一再追问,梁氏方才将自己先前的顾虑说了出来。“我总觉得,重六对那个郦七很不一般。”梁氏的语气满含着担忧,“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莫不是当初我失策了?”向妈妈没料到梁氏之前一直面色沉郁是因了这件事情。听闻之后,她倒是笑了,“太太,您怎的忽然不明白了?”梁氏脸色黑沉的望着她。向妈妈笑容未变,低声道:“国公爷清淡了那么多年,忽然娶妻洞房,疼惜小妻子些也是应当。再说了,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好,现在在一起的时候越多,到时候太太的打算岂不是更能成事?”听了向妈妈这番话,想到那元帕上的殷红血迹,梁氏又安心了下来。是了,即便他们两人现在关系好又如何?没有嫡子,即便再位高权重,也是有所顾忌。到时候两人间难免要生嫌隙。思及此,梁氏的脸色终是和缓了下来,还露出了一点点的笑意。趁着郦七现在身子还未长成,他尽管和她瞎闹去就是。现在两个人越是如胶似漆的天天在一起晚晚在一起,到时候那小姑娘有孕的机会就越小。到时候他们那边还不得闹成一团?……郦南溪和重廷川在国公府里小小的逛了一会儿便回了石竹苑。一来,是因为郦南溪昨夜被折腾的不行,又睡得太少了些,精神有些不济。如果走太长的路,怕她会吃不消。二来,也快要到了说好的入宫时辰。如果再晚些回去的话,怕是要赶不及进宫去了。进宫之后,两人依着礼数向帝后二人行礼。而后帝后二人对他们谆谆教诲一番。待到礼毕,洪熙帝就将重廷川叫到了御书房议事。而郦南溪则留在了皇后这里陪皇后说话。待到在宫里用过午膳后,夫妻二人便一同归了家。刚刚进大门不久,就有公公从宫中而来,向国公府众人宣读圣旨。赐郦南溪国公夫人一品诰命。国公府上下尽皆欢喜。重廷川这便要送公公出门去。因为来人是跟在皇上身边十几年的,重廷川知晓皇上遣了这位公公过来宣读圣旨,意在显示对郦南溪嫁过来一事的重视。他就亲自送了公公一趟。郦南溪就先独自往石竹苑而去。走至半途的时候,郦南溪原本再拐一个弯方才能够去到通往石竹苑的路。谁料还没来得及转弯,只走到那墙角处的时候,便被旁边的连声轻唤给吸引了注意力。“奶奶。六奶奶,夫人。”那人变幻着称呼不时的叫着,声音弱弱的,带着无法遮掩的胆怯。但是,没一声声都在昭显着她在唤的分明就是郦南溪。郦南溪脚步一顿,终是停了下来,转而朝着声音来处望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墙边,有个中年的妇人正立在那里。那妇人身量中等,五官深邃容颜甚好。此刻她正朝郦南溪这边看着,神色焦急且期盼。这个时候,有小丫鬟在旁轻声说道:“奶奶,那是于姨娘。”其实,无需小丫鬟在旁提醒,郦南溪仔细看着她的五官,亦是能够从中分辨出一些痕迹来进而明白她的身份。郦南溪朝着远处望了望。重廷川还未回来。想必是和那位公公又多说了几句话,耽搁了些时候。她见于姨娘朝着这边走过来,便好生说道:“六爷还没过来,许是得晚一些方才能够见到。”“不是。不是。”于姨娘急急的摆着手,“我不是想要见他的。我是特意来见六奶奶的。”郦南溪没有听重廷川提起过他的生母。其实,认真说来,重廷川基本上在她面前从来都不提起国公府的任何人、任何事。郦南溪知道重廷川在这里过的并不舒心。听他话语里透出的意思,对他来说反倒是行军打仗更有趣。而他在北疆也是过的更开心些。如今听闻于姨娘过来见她……不得不说,郦南溪还是十分意外的。因着如今日头正盛,郦南溪就请了于姨娘到旁边的一棵梧桐树下站着说话。这梧桐树应当很有些年头了。树冠很大,茂密的枝丫伸展开,在地面上投了大量阴影,凉爽而又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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