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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供给,也许就会遭受昨晚黑袍人所遭受的那种“反噬”。
裴液轻嗤一声,将死之人,还怕什么反噬吗?
他抬手就要将这杆子丢掉,但小臂甫一抬起,忽然不受自己控制,那杆子像一条贪食的恶蛇,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腹部。
裴液真不敢想象自己的腹中现在是种什么图景。
先是真气催破的旧伤发作,后是小蛟心蛛网般的蔓延寄生,如今又被一根不到两指粗的青铜杆扎入肆意吸取。
裴液咬着牙勾了下嘴角,反正是死,还偏要多受些折磨。
但很快他意识到不对,虽然疼痛是那样鲜明真切,腹中也不停有一种“失去”感,但这种“失去”却令自己感觉越发轻松,好像某个压覆在自己生命上的阴影正在一点点消褪。
他忽然明白过来——小蛟心,龙舌是在吞食小蛟心!
这枚州衙寄来的法器同样化作了幽蓝的粘稠膏体,只是要浓郁得多,以至带上了些浅紫。这些膏体沿着青铜杆上的繁密刻痕上攀,很快灌满了顶部的葫芦。
一道满足的意念传来。
裴液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因为他感到手中的“龙舌”又产了一道模糊的冲动——它要进行仪式的最后一步了。
不等他更进一步思考,十二道幽蓝触手怦然绽放,捆住了他的身体。
“叮啷”一声,青铜杆坠落地面,失去了一切光芒,顶部的葫芦脱离了它,像是一条有十二条长腿的蜘蛛或章鱼,在裴液恶寒的目光中,从裴液腹部的血洞钻了进去。
腹中立刻传来蒸烹般的灼热,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裴液俯身提起那面目模糊的头颅,咬着牙迈步,推开门来到另一个窖室,之前离开的那六人全都昏倒在地,额头的幽蓝正在缓缓褪去。
裴液穿过这个窖室来到地面上,雨仍在下,带着雨丝的风拂上身体,裴液深深呼吸了一口湿凉的空气,但腹中的灼热没有丝毫消退。
裴液立在原地辨认了一下方向,摇摇晃晃地向远处走去。
胸腹如在燃烧,各种伤势造成的疼痛却感觉不到了,那百枚冰冷的铁针仿佛已被这热量融化。
但身体的疲惫和头脑的抽痛却不稍减,幽暗的雨夜里,举着幽火艰难挪步的裴液仿佛一道鬼影。
走出树林,穿过田野,终于渐渐近了,前方的夜幕中显露出了朦胧的建筑影子。
裴液来到这扇熟悉的门前,兽首门环仍然静静地镶嵌在上面,昨夜的场景仿佛重现,但裴液这次已经知道不会有人来应门了。
用残余的力量攀爬过院墙,院中空无一人,洞开的厅堂中摆着两座棺椁。
裴液低头趿拉着步子走近了它们。
呜风急雨,白幡飘卷,风穿过厅堂,长明灯火狂乱地飘摇,幽咽的声音像是天地间的挽歌。
一个鬼影在两个亡灵之前,将手中的头颅缓缓举起,重重地砸在了棺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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