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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辞昭一怔,方才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来了。她望向眼前含笑的少女,一时间神色难辨。
景应愿见自己猜对了,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继而笑道:“你就是大师姐吧,我听师尊说过你,也看过你斩断的太上长瀑。大师姐是如何做到的?”
谢辞昭捻了捻指尖,面色终究归于平静。
“世上无难事,”她的目光在她身上一寸寸碾过,不带任何情感,仿佛只是想看透她身上的气息究竟源自何处,“小师妹若想,也可以。”
垂眸间,她看见小师妹仍赤着足。
非礼勿视。她像是被火燎了一下,挪开了视线。
景应愿看她不再言语,知晓谢辞昭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软化,微悬的心也放了下来。前世她并未见过这位大师姐,更无从知晓她竟能看见自己身上的死气,她以为身上萦绕不去的冷意只是因为被冰封在折戟湖中太久,寒气入骨罢了。
这人不好糊弄,景应愿暗想。方才虽说叫了自己小师妹,可神色却冷淡依旧。她作为长帝姬在天家檐下浸淫半生,早修出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如今见此神态又怎能不生揣度。
只怕再耽搁下去,谢辞昭会再度对自己不利。
“今日扰了师姐清净,应愿有错。”她瞟眼谢辞昭被发上水滴濡湿的衣衫,抬手告辞,“二师姐还等在外头,隔日换个地方应愿再来向大师姐赔罪。”
说罢,景应愿转身就走,却猝不及防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手腕。
……冷得像蛇,却不似寻常女子般柔软,筋骨硬得好似龙的鳞片。
那只如蛇般冷如龙般硬的手缓缓收紧,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蹭过景应愿手腕的皮肤,将她整个收紧在掌心,牢牢抓住。
谢辞昭发出一声仿佛捕捉到猎物的低叹,天生金瞳在渐暗的天色中微亮,眸中却不见平日的半分漠视或威压。
在景应愿讶然的注视中,谢辞昭抓着她的手无意识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别开眼,淡声道:“我沐浴够了。一起走吧。”
暮色渐染,二人并肩而立。
她试探道:“天色已晚,明日还需举办拜师礼,不如大师姐先回去休憩吧?”
“无妨。”谢辞昭道。
二人往来时花丛处走去,此刻已是暮时,繁花俱谢,唯有零星几朵仍开着。远远瞧见方才温泉内的二人来了,资历最老的那朵花灵自得道:“看吧,我就说热闹点好,她们俩都没介意,此刻还结伴同行呢!”
景应愿心下腹诽。她怎能不介意?若不是新入门的小师妹这层名头护着,恐怕此世踏入修真界的第一日自己便人头落地了。
谢辞昭也看向了那朵花的方向。
她显然也是能听见的,只是从未理会过这些灵怪罢了。她淡淡瞥了景应愿一眼,视线却凝在了她发间的牡丹花簪上。
牡丹雍容华丽,戴在她发间却被她的面容衬得失了颜色。
谢辞昭平日不关心这些,亦不喜装扮太过招摇之人。此时此刻望着景应愿,她却蓦然想起了不久前与自己在廊下对峙的剑宗女修。那张生面孔容色如何谢辞昭早已忘却,只记得鬓边戴的杜英花显得她十分小家子气。
不知联想到什么,谢辞昭脸色一沉,突然加快了脚步,隐隐有甩开景应愿的意思。
这大师姐好像病得不轻。景应愿看着走到自己前面好似心情不佳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修真界的人多少都有些怪癖,上辈子她见得多了去了,当面甩脸色总比口蜜腹剑捅刀子来得好。
至少知晓,以后要对此人有所防备。
二人都沉默不语,却各自有各自的心思。直到二人走过九曲回廊,景应愿对上柳姒衣那双暗藏哀怨的眼眸时,方知自己去得着实是有些久了。
她多少有些愧疚:“二师姐,对不住。”
柳姒衣蹲在地上,抬眼就瞧见刚出关的谢辞昭在前,小师妹巴巴跟在后面,顿时觉得自己领悟了什么,一张狐狸似的小脸上顿时流露出几分委屈:“师妹你有了大师姐忘了二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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