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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外并没有想象中的哭嚎一片,来得人大多是老妪或者尚且年轻的妇人,她们的神情也并不哀痛,反而异常平静,怀里抱着一个盒子,这些女人们就像出殡时被人拿在手里的纸人,苍白如纸的脸上戳着两个黑窟窿,按照衙役的指挥行尸走肉一般县衙门口晃悠。
姜琰被一名小吏领着去认了宁泊远的尸体,他走时神色很平静,眉间依稀能看见一小道因为经常皱眉而产生的褶皱,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知道在临走的时候在想什么。
是在想昔日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战友吗,还是在想在湖州做账房时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姜琰不知道,其实她对这个人都称不上了解,只是觉得他应该活得更久一点。
姜琰静默地看着这张平静安详的脸,仿佛自己也陷入无尽的平静之中,她甚至能猜出来是谁杀的他,因为刚才她打听了一下,那艘船上死得大多数是立春堂的账房,立春堂以盘点茶叶茶具库存为由让他们坐船去沥州茶庄,没想到半路遇到了事故沉船。
沉船......
怎么这么巧,她和沈瑜春来湖州时也是船内有易燃石灰,这些账房也是坐船身亡,湖州的河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多沉船事故?
用脚也能想出来到底是谁在作怪。
可惜她没有证据。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瑜春,他的神色还是和往常一样平淡,浅色的双眸凝着霜雪之意,但姜琰却感觉他有点生气了。
这是为何?
难道沈瑜春知道这是谁的手笔,而且已经知道如何找出这人的证据了吗?
沈瑜春隐约感觉到视线下方一直有人在看自己,目光顺着这道视线下移,便看见姜琰睁着大眼睛看着她,他并没有与她长久地对视下去,若有所思地将视线转移道宁泊远的尸身上。
面前的衙役见二人已经站了很久,面露古怪道:“二位到底是不是宁泊远的家人?是的话赶紧确认好把人领走。”
姜琰有些气愤,死了这么多人他们不追究也就算了,还对死者这么不尊重,他们也曾是活生生的人,现在却连一个能裹住尸体的草席都不给,让他们这么暴露于青天白日之下,他们生前也是白衣长衫的读书人,如今却死得这样不体面。
她刚想站出来理论两句却被沈瑜春拉住,后者沉声道:“我们是他的侄子和侄女,过来领他回家。”
衙役瞪了一下姜琰,几乎快用鼻孔对着她了:“嗯,他死的时候身上只有一枚香囊,就在那边放着,你们拿走吧,然后去前面按个手印,就可以安葬他了。”
“多谢。”
沈瑜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姜琰却没这个定力,冷眼看了衙役一眼后两袖带风地向前疾步走去,一言未发地走完了全部章程。
回去的时候沈瑜春在后面推车,姜琰整个人似是被乌云笼罩,沈瑜春注意到了她情绪的不对,想了很久后说道:“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姜琰身形一滞。
她低头看着已经瞑目的宁泊远道:“一起。”
沈瑜春停下脚步,疑惑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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