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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会儿,沈望舒开口:“方大夫,父亲醒了,你之前开的药方是不是需要调整?这会儿药应该也熬得差不多了,你是不是需要去看看?”显然,沈望舒这话是在支开方大夫,后者闻言迟疑的看向了刚醒的路家主。路家主此刻虚弱至极,但强撑着神智倒是清醒的。见方大夫看来,他露在被子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示意他可以离开。而事实上沈望舒突然开口,也是他授意的。方大夫见状再没什么疑虑,答应一声后,果然便离开了。此前房中本就只有三人,等方大夫一走,便只剩下路家主和沈望舒两人了。也亏得路家主此刻伤重卧床不起,否则以两人身份也不该独处的。沈望舒倒也没太纠结,站在床前不远不近,开口问道:“父亲可是有事要交代我?”路家主睁眼看着她,明明是虚弱至极的人,偏偏一双眼睛仍旧清明犀利。沈望舒也不躲不闪的与他对视,片刻的针锋相对,许是路家主倦怠支撑不住,终于还是收回了目光。沈望舒也没说什么,又等了片刻,便见路家主从被子下缓缓递出块玉牌来。抢救一下路以卿是被一阵敲门声叫醒的。醒来后的她在床上呆呆的坐了许久,总感觉自己之前似乎做了个很重要的梦,可惜随着清醒,那些梦境的记忆便如潮水一般迅速褪去了。片刻后,她揉了揉脑袋,也只隐约想起梦中似乎有着沈望舒的身影。然而外间的敲门声并未停歇,那急促的声响催促着她,让她没有时间再仔细回忆。于是她只能将这份怅然若失藏在了心里,然后迅速起身更衣,打开了房门。“这么着急敲门,发生了何事?”路以卿语气不太好,带着被搅扰的不悦。敲门的仆从看着有些眼熟,好似在主院那边见过。他见路以卿神情不悦也没被吓到,连忙开口回道:“郎君,家主醒了,方大夫让小人前来相告。”路以卿闻言也就顾不上不悦了,她随手拨了下略微凌乱的长发,也来不及收拾整理,抬脚便往外走。走了几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匆匆回房一趟,接着便以更快的速度出了门。东院距离主院不远,路以卿匆匆而来甚至还没用到半盏茶功夫。她到的时候好巧不巧,正见着方大夫亲自端着碗药站在门外,可不知为何却没进门。路以卿什么都不记得,对方大夫自然也不熟悉,可大夫这个身份总是让人尊重信任的。她便停下匆匆脚步,转头问道:“方大夫你怎么站在门外不进去?还有这药,是给阿爹的吧?”说着话,路以卿便伸手过去接药,方大夫也没拒绝:“是家主和少夫人有话要说,老夫不方便在此时进去。郎君来了也好,正好将药送进去,免得凉了影响药效。”路以卿听到这话,心里陡然一紧,就连手中端着的汤药都跟着晃了晃。深棕色的药汁险险溅出些许,落在指尖有些微烫——她当然不会怀疑沈望舒和便宜亲爹什么,可小说看得多了,这种时候把外人都打发走私下说话,怎么看怎么像是在交代遗言啊!方大夫看着她骤然苍白的脸色也被吓了一跳,忙唤她:“郎君,郎君,你怎么了?”路以卿被喊得回了神,也不记得要进去送药了,忙一把拉住方大夫的衣袖问道:“方大夫,你与我说实话,我爹的伤势……我爹的伤势是不是要不好了?”方大夫倒不想她这般敏锐,只一句话便察觉了不妥,全不像之前那般好糊弄。不过好在先前已有了路家主示意,他倒也不再瞒着她,便细细将路家主的伤势与她说了一遍。末了叹口气,总结道:“家主的伤原本养得挺好,可惜现在陡然恶化,真要剜肉去腐,恐怕难以愈合。”路以卿听得一脸紧张,她不是学医的,对这些全然没有了解,可想想路家主胸口那伤也是骇人。不过说到伤口愈合,她倒有个常识性的提议:“方大夫,你说清创后阿爹的伤口太大难以愈合,那……那缝起来会不会更容易恢复?”伤口缝合,这在现代基本就是常识,然而在古代显然就是天方夜谭了。方大夫闻言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讷讷重复:“缝起来?”路以卿便抬手跟他比划,一上一下好似穿针引线:“就是缝起来啊。就跟缝衣服似得,把伤口缝在一起,等伤口长好以后再拆线。”说完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还可以用高浓度的烈酒消毒,免得清创之后再感染了,到时候伤口也能恢复得更快些。”方大夫听完眼珠子都瞪圆了,心里深深怀疑自家郎君这是想整死亲爹——听听看,这都什么话,要把她爹当衣裳缝起来不说,还得往伤口上浇烈酒,那不是想把人疼死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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