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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下的水倒映中,只剩下玄黑的颜色。
应龙眺目长空,无云天蓝,失去了远去的那抹苍色而变得空泛。
如他所料,那个男人并未回应,但仍是留下一句“龙王珍重。”乘鸾离去。
龙帝并未出言挽留。这二人之间,似乎依旧如昔日淡然,不见半点依依惜别,更无妄作纠缠的粘腻。
应龙看了一眼面前冷去的清茶,抬手一挥,冷光闪过,桌上茶盏已变作酒杯,清茶亦以美酒相代。
他捻起一杯,酒非不醇,茶非不香,但若是一人独饮,便总是乏味。他们两个,一是上古星辰,一是万年龙神,那些让凡人肝肠寸断的生离死别,在他们眼中,百年不过眨眼之短,生死轮回亦属寻常,本该只作寻常。
但如今这心里的空落之感,却又是为何?
应龙不由抬手按在胸膛之处,是因为那人亲手为他续上的关系么?那颗本来就不怎么听话的心,更是闹腾得厉害。
“噗噜噜——”亭边的池水一阵翻腾,忽有一红袍白带之人从水底升起,此人面如方田,眼如点漆,一身贵气不凡。但见此人踏出水来,步上凉亭,不必应龙招呼,便落座亭中。
桌上早有另一只斟满的酒杯,似乎是为他而备,他便抬手取来,与应龙轻碰杯沿,一饮而尽。
应龙也饮下一杯,笑看着来人:“龙王不是抱恙在身么?怎有暇来本座这南极行宫做客?”
这红袍白带之人,正是南海龙王——敖钦!
对方语带调侃,那海龙王却并未在意,显然与应龙早有交情。
“本王只是想看看,那些不成材的儿子能不能在本王之后,挑起南海龙族的担子。”想起那几个仍在龙宫中互相争斗的龙太子,南海龙王叹息,颇为惋惜,“谁想没有一个能担此重任。”
应龙挽壶斟酒,漫不经心地道:“你那么子,本座看就不错。”
南海龙王神色一滞,却是摇头:“不行,翦儿性格懦弱,本王宁愿他一辈子在宫中织造,也不愿他担上龙族兴亡之责。”他深深看了应龙一眼,“你该知道,龙王宝座,并不似外人所想那般辉煌。”一族之兴亡,何其之重,似敖翦那般懦弱的个性,如何能担此重责?若当真继位,他又如何能容于他那些哥哥?
应龙却笑了:“本座看来,龙王还是小觑了七太子了。他能以一己决断,护鲛人族免受龙族滋扰,心智坚忍,可见一斑。更何况,他身上亦有龙族血统,不见得只懂织造。”
南海龙王闻言微愣,似乎没有料到这位上古龙神竟对他那个最不起眼的小儿子有如此高的评价。
他摆了摆手:“此事暂且不提。”再饮一杯,方道,“此番前来,只为告知一声,南极天柱崩碎在即。”
应龙斟酒的手略是一顿,美酒落杯,叮咚有声:“如此一来,便剩下敖广所在,东极螯足。”
南海龙王点头。
沉吟片刻,似有所疑虑,欲言又止。
应龙见状,便笑问道:“怎么?此处再无旁人,有话但可直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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