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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的有无,完全是未知之数。但以现在的瑞文戴尔,绝对出不起瑟兰迪尔王想要的聘礼是可以肯定的。”说到这里,格洛芬德尔突然意识到了这个话题的莫名其妙性,“咱们到底在说什么呀?林迪尔你怎么会产生这么疯狂的想法,思维一下子就跳到联姻上去了?”
“当对方有我们需要的钱,有我们需要的人,有我们需要的关于财务的明智建议,联姻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吗?只有两家合成一家,对方才能把瑞文戴尔当成自己的,才能真正在这里投入心血。这是任何一种最紧密的合作模式都无法做到的,再怎样的伙伴,只要利益分离,谁又肯为别人的事情花多少心思呢?”
“从这个角度考量的话,联姻确实是最佳方案。但是,这完全建立在一个异想天开的假设的基础上。我们不停地对着空气中的某个虚拟人选,幻想着此事一旦达成的美妙,但事实上,我们空有联姻的计划,却没有可供联姻的人选啊。”
“可不是吗?格洛芬德尔,你这回可是切中要害了。按照我方的需求,联姻的对象须具有以下特征:第一、与瑟兰迪尔王关系极密,让他丝毫不会吝惜嫁妆;第二、与瑟兰迪尔王感情极深,让他会因为顾虑她的生活而倾力帮助瑞文戴尔改善环境;第三、绝对的强势自主,不但能做自己的主,还要能做瑟兰迪尔王的主。当她决意嫁给我们领主时,剽悍如瑟兰迪尔王也无法反对,而且要能阻止那个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机会的财迷向瑞文戴尔漫天要价。”
“照你这样一分析,就更加不可能了。如果只是前两条,世上还有个硕果仅存的人选;但是加上第三条,就算是能满足前两条的莱戈拉斯王子也无法做到啊!算来算去,这样的人中土大陆也许只有一个——那就是瑟兰迪尔王自己!”
请相信,格洛芬德尔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并没有真的这样想。他只是按照正常的逻辑一步步推下来而已。但有时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指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在这个提议引发的内心巨震之下,林迪尔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了——是的,如果你看账本看了几千年,而且是那样一部账本的话,那么不管你的顶头上司如何的木讷与呆板,你都会变成一个极其变通的人。
林迪尔换了一种诡异的眼神斜向自家领主,而这时格洛芬德尔也意识到,这位大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了——似乎自打他和林迪尔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爱隆王就没再参与他们的讨论了。
埃尔隆德坐在那里,眼睛半开半闭,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压着桌面上的某件东西,从右滑动到左,再从左滑动到右,如此往复不停。那种轻柔的抚触,就像在摩挲爱人的面颊。
格洛芬德尔和林迪尔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他们已经确信,刚才那一番激烈的头脑风暴,效果相当于耳旁风,自家领主是一个字也没听见。所谓“没有经济观念的人”,并不是看不懂账本上的数字,而是并不真正了解那些数字所代表的含义。虽然一时也会被巨大的数目吓到,但那种紧迫感稍纵即逝,何况埃尔隆德本来就是个始终活在自己内心世界的浪漫主义者——所以,瑞文戴尔的经济状况搞成这样,是完全不足为奇的。说起来这是个有趣的现象,一个人对医学、历史、古文字这些平常人看一眼都会打哈欠的艰深学问抱有恒久不变的热情,但对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多少有概念的柴米油盐,身体里却似乎有着某种抵触的东西,表现就是经常在现实问题的讨论中发呆或走神。这种状况两位亲信已经遭遇过不止一次,并将之戏称为“智者的莫测高深”,但今天的情形似乎不同于以往——领主大人脸上罕见的虚幻与飘渺,似乎是从瑟兰迪尔的名字出现在这间屋子里以后开始的。
格洛芬德尔怕惊扰了他,低低地小声探问:
“领主,您在想什么?”
埃尔隆德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回答他的问题:
“真是温润如玉啊……”
林迪尔探头看看他指下抚摸多时的物什——瑞文戴尔的账本!立刻胸中一跳脸色青惨,一记白眼飞过去:
“我的大人呀,相信我,世间没有一部账本当得起您这样的赞誉,何况还是瑞文戴尔的账本,尤其配不上您这种怜香惜玉的对待。要知道,每次我见到它,能勉力抑制住将它撕个粉碎的冲动,就已经十分强人所难了。”
埃尔隆德一惊,右手立刻握成了拳。
“还有啊,领主老爷,您刚才讲给我们的最后联盟故事,好像有点不对啊。”这是林迪尔多年看帐磨练出的惊人观察力,“您一个经济白痴,跑到人家军需对账的地方去干什么呀?而且,您说瑟兰迪尔王把剑架在膝上用一只手在擦,可正常的情况不应该是,一手持剑柄另一只手擦吗?他的那只手呢?”
埃尔隆德脸上飘过可疑的红,两只手索性藏到了桌下,顾左右而言他:
“你们说到哪儿了?那个经理人的问题,你们商量出人选了吗?”
转移话题,这是掩饰。
林迪尔揶揄地笑起来。对于一个常年不苟言笑的棺材脸来说,这种反常的表情看在旁观者眼里是绝对的恐怖。
“您不用操心了,就交给我和格洛芬德尔吧。我们刚刚已经讨论出结果了。”林迪尔保持着恐怖的微笑,他有信心可怜的领主绝不知道他们讨论出的结果是什么,“咱们也吵得够久了,如果我适才冲动之下有什么口无遮拦的地方,我诚恳地向您的发际线道歉。现在,让我们轻松下来聊聊天吧。”林迪尔的笑容更恐怖了,“您对瑟兰迪尔王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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