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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白痛到不行,弯下腰蹲在地上捶打头,再也无法完成行动。
那个女人对身后一切毫无察觉,急切地向她的家,她的孩子那赶去,很快就消失在李墨白的视野里。
有史以来第一次,李墨白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失手了。
而他也不准备再做一次。
那种头疼到要碎裂的感觉太可怕,他不想再去经历。
那对母子很卑微却很幸福,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该去破坏这样的幸福。一个冷血的杀手产生这样的仁慈,似乎很讽刺也很好笑,但是就像自然界中凶狠的野狼,也会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对被被抛弃的孩童生出奇异的关爱,收养了他们而不是吞食。李墨白混乱的记忆让他对这对母子,无端地萌生了些许的怜惜。
当然他心底最根本的原因,是对神秘人的排斥,他不能就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他不甘心做别人的bitch。
李墨白决定用自己的手,去解决当前的难题,把握住自己的人生。
他悄悄考察过东郊的那个废弃的旧工厂,这曾是一个造纸厂,厂房不大,早几年经济不景气的时候倒闭了。此后一直空着,破旧荒芜,平日里除了偶尔露宿的流浪汉很少有人会进入。
按照神秘人的要求,他需要将女人绑在厂房的大车间内然后离开。神秘人接手女人后会再行和他联络。李墨白的计划是弄一个假人糊弄神秘人,再潜伏在附近,等那个人出现就杀了他。
之所以之前他选择抓女人而不是实行这样的计划,是因为这是一场豪赌,在正面的较量中,如果他能赢过那个人,便是生机无限;否则,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
李墨白做事求稳,不确定输赢的赌博不符合他的风格,但非常情况下,特殊处理是必须的。
一切进行的都还算顺利,白天,他从商场中弄到一个丢弃的服装模特假人,为它穿戴整齐,头上套了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除非近身细看,没人可以识破它不是真人。
他确定并无人跟踪后,将假人安置在神秘人指定的厂房中,躲藏起来,握住藏在怀里的匕首,心跳得很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个人还没有出现,李墨白的心越收越紧……
‘哐当’不远处传来有人踢翻易拉罐的声音,李墨白握刀的手心开始冒汗,他全身紧张地弓起,就像运动员起跑之前的预备,等待扑身擒住那个人。
来人却是一个衣着破烂的流浪老头。
老头看见厂房中央被蒙头捆绑在一把椅子上的‘女人’,惊奇地‘咦’了一声,准备上前查看。李墨白怕他节外生枝,将本来要出现的人吓跑,忙现身驱逐老头。
他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还未来得及接近老头,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从他的身后将他匡住。一张手帕捂住他的口鼻,是熟悉的类似工业酒精的气味。
李墨白大惊,奋力地挣扎,想要转头去看那袭击他的人,却被那只手蒙住了眼睛。在化学品的麻痹下,头开始晕厥,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时刻,他听见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地低喃:“嘘,嘘,不用害怕……小白,你不是想要见我吗……”
李墨白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外面那个流浪老头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他正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假人,心中盘算若是卖了,大概值几个钱。
李墨白从昏迷中睁开眼,被药物迷晕的头脑依旧昏沉,他用了5秒的时间反应过来,猛地从躺着的地上爬起身,如同面对危险的猛兽,身体紧绷,僵硬而警觉。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入目的是彻眼的白,白色的顶,白色的门,白色的地砖,白色的墙壁。房间很大很空旷,没有窗户,就像一个白色的骨灰盒,将他罩在其中。
李墨白冲到门前,这是那种老式的木门,门把上也是古旧的插孔锁,他尝试开了几次,发现门被人从外面反锁,打不开,于是四下寻找,看有没有东西可以开锁。
很快他就发现这骨灰盒中,不止他一人。
他的面前是一大张似曾相识的塑料帘,帘后隐约站着一个人影。
李墨白叹了口气:又来了,那家伙不接受教训吗?一具死尸,吓不倒他。
带着些许怒意,他走上前一把拉开那塑料帘。
帘后果然是一个女人,红色的连衣裙,红色的唇,黑色的长直发,面色苍白,被绑缚成十字架模样。
李墨白哼了一声,越过女人,要去她身后寻找或许会存在的担架,箱子,卡片……
“救……救……救……命……”
竟有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女人的嘴中露出,低低地几不可闻,仿佛从地狱中逃窜出来的丁点呼喊。
李墨白呆了呆,这个女人,竟然是活的!
他转回身,仔细打量了女人一番,继而又呆了呆。
这个女人,竟然是那个他因为心软,没有下得去手的母亲!
他观察了她近一个星期,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不仅是因为她血红的装束,苍白的脸色,还因为那个疯子将女人本来栗色的波浪卷,变成了黑色的长直发。李墨白想,那个人一定对黑直发的女人有某种特殊的嗜好。
女人嘴唇干裂,头部无力地耸拉着,双眼微微张开,似被抽取灵魂一般,空洞木然。看见李墨白,那双眼里稍微有了些光亮,她艰难地重复一遍:“救……救……救我”
想到了那个满脸欢笑的小男孩,李墨白皱皱眉,垂眼仔细观察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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