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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顾惜朝手上托着的,正是一个方形的抹茶蛋糕。四五寸的大小,粉嫩的绿色,上面卧着一片白色枫叶,是用细碎的椰蓉筛成形的。淡淡的茶香和蛋糕的奶香混合成奇妙的感觉,让顾惜朝一向冷淡的表情也变得温柔起来,甚至都带了点悲悯的感觉。这让戚少商再次确认,今天的顾惜朝有点不一样。

顾惜朝把蛋糕端出来,放到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今天,是我的生日。”转身又要进厨房,“我去拿杯子,你到柜子里,拿支红酒出来。”

酒是好酒,凝重的深红色盛在高脚玻璃杯中,晶莹透亮,犹如红宝石。戚少商抿一口,抬眼又望一下一直不再言语的顾惜朝。为什么他觉得生日这样值得开心的时候,在此时却和杯中的酒色一样凝重?又抿一口,决定打破沉闷,“惜朝,生日怎么不和大家说,今天那么多人在,一起庆祝多好?”他的生日一向热闹,家人好友死党,几拨人轮流来,庆一天还不行,得分场次,礼物收到手软……当然,吃饭买单卖得他也手软就是了……

把沉静如水的眼神从杯子上收回来,顾惜朝把光着的脚从地上缩回到沙发上,有点凉呢。“……我算算,我到底有几年是一个人过生日的了……”说完,他真的把酒杯放到几上,扳着指头算起来,“一年,两年……八年,呵,八年了呢。”

虽然顾惜朝的嘴角在笑,眉眼也仍是认识以来的一派闲适,戚少商的心却突地跳了一下,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然而下一秒,顾惜朝没有哭,他仰起头,像在回忆什么似的微笑着,“17岁那年的生日,并不是最糟的一个生日。”

那天的阳光多么好,一切都像镀上了金边,灿烂地要命。在去往郊区的高速公路上,谁也没有想到,等待着的,是神都无法预料的惨象。特大连环追尾事故,原来失去生命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他记得前面那辆车上一个婴儿尖利的哭叫声,也没有忘记后面的车上,一个男人临死的呻吟,但他独独想不起来,父母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只记得“惜朝,惜朝……”

戚少商的心尖锐地痛了起来。有一个地方,像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还在上面碾着,让他透不过气来。但是顾惜朝还在说,还是那么平静。

“之后的生日,才叫糟糕。每一次,都像在挖苦我,我的生日,是父母的忌日。他们当然不希望我的生日那么悲惨,但是我要做多少事情来忘记,来让自己快乐?好像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吃母亲教我做的蛋糕,喝父亲最爱的红酒,慢慢熬,熬到天亮,就好了。”对啊,八年了,都是这样过的。一年一次的伤口,在这一天揭开,在太阳出来之前,安静地舔舐好。为什么今天,身边多了一个人?顾惜朝睁眼,想看看这个人,刚想低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让他的动作落了空。

不想说话,心痛,让戚少商一点都不想出声,但是他又必须要说点什么,不然这心痛会让他发疯。“惜朝,以后,你的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你一起过。你不用说好或不好,因为我已经决定了。”他无法想像,过去八年的每一个今天,这个表面上清高孤傲,浑身是刺,实际上自恋爱美又柔软的小孩,是用一种怎样的心情去烤制蛋糕,挑选红酒。以他的个性,一定是不肯轻易流泪的,那么多水分积累在他的心里,心成了一片汪洋,却没有靠岸的地方。一定很累,很累……

顾惜朝眼前只有一件黑色的t恤。戚少商的气息充溢在他的四周。他感觉到,似乎在汪洋中,找到了一个塞子。只要把塞子拔起,那些水,那些悲伤,会顺着它,全部流到安全的地方去。他闭上眼睛,只想静静地,让那些水流去。

戚少商感觉到心慢慢地平静下来,顾惜朝在他胸前的呼吸,那么安心,在不经意之间,却安抚了他的心。他低头看顾惜朝,合着眼睛,嘴角的微笑不是刚才的苦涩,流露出的,仿佛是17岁那年时的稚气。

轻轻地放开顾惜朝,戚少商把几上的酒杯、蛋糕,都收拾到厨房去。再回来的时候,顾惜朝已经歪倒在沙发上。也许透露心事,是一件很需要花费力气的事情,也或许,心事吐露之后人很容易放松,顾惜朝就这样睡了过去。

“惜朝,惜朝……到房里去睡。”戚少商蹲在顾惜朝身前,轻轻唤他。还在微笑呢,嘴角钩起,眉宇间惯常的愁绪也散去,像全新的一个顾惜朝。唤了两声之后,戚少商突然住了嘴,望着顾惜朝的嘴角发起了呆……

(许久不曾出场的某东,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你犹豫什么?还不快给我亲下去!手忙脚乱小戚:亲亲亲亲亲什么!你不要乱讲!某东:没出息啊!有没有听说过趁你病要你命啊?他现在对你一点防备也没有,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正气凛然小戚:那是叫我趁人之危?这么悲伤的时候,你叫我去做这等卑鄙之事!就算你是我亲妈,我也照打不误哦!某东扶住有点痛的头:你再不吃点豆腐,这文没人看下去了……现在的看官们是很8cj的……强烈挣扎小戚:……)

经过斗争,戚少商把头猛地一甩,在想什么呢!就算惜朝现在把心事告诉你,就算他在你面前表现了完全不一样的自己,那又说明什么呢?只能说,他把你当真正的朋友看。你能这样对待一个信任你的朋友吗?不能不能不能!虽然你已经完全不能把他当朋友看,因为那些心痛那些心动是不能骗自己的,但是……两情相悦不是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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