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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妙眨眨眼,突然发现他也不是个呆书生,还说嘴上赢了没用,现在可不就是在耍嘴皮子。只是啊,她听了心里舒坦喜欢,她可不爱受气,如今看来自家相公也是不会受气的人,不过是韬光隐晦罢了。谢崇华见她无端高兴起来,一张俏脸满含春光,也不由笑笑。夫妻两人还未进巷子,见门口停着一辆宽大轿子,将半个巷口都堵住了。进去的邻人都要侧着身子,他走到那轿夫面前说道,“叔,把轿子挪边上一些吧,挡了人进出了。”那轿夫不予理睬,倒是旁边的小厮赔笑,“原来是谢家二少爷。”抬手让轿夫赶紧把轿子挪到边上。谢崇华见是常家的小厮,心想是姐姐来了。见轿子不是姐姐平时回娘家坐的,更宽大又是男子所乘坐的,知道姐夫也来了。那一年都不来一次的姐夫竟然来了,两人成亲时,还送了不菲的贺礼。他是知道这姐夫的,一家都是视金钱如命的人,但凡舍得脱手的钱财,定是为了更高的回报。他自然是没有可求的东西,那就……他神情微变,低声说道,“许是姐夫来了,要是他问你家里的事,你马虎答就好。”齐妙点点头,因离家门近了,没有多问。推门进去,就见魏嬷嬷正领着几个丫鬟小厮站在院子里,神色谦卑,跟上次来时全然不同。见了谢崇华和齐妙,立刻齐齐欠身问好。里头的人听见动静,也忙走出来,走在前头的正是谢崇华的姐夫常宋。常宋年二十有三,祖辈本是猎户,后来家里发迹,整日同镇上富商往来,这几年气质也变了不少。五大三粗的模样不见了,但嗓门依旧很大。笑声朗朗唤他“二弟”,又使劲在他胳膊上拍了拍,拍得谢崇华眉头微皱。“姐夫在我成亲时赏脸来了,今日又跋山涉水过来,路不好走,累坏了吧。”谢崇华见姐姐也来了,面色才宽和些,和他说着客气话,又迎他进里面。沈秀见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齐聚一堂,心里不知多欢喜。尤其是女婿,竟接连来了两次,可让她意外。待他们坐定,就说道,“娘去杀只鸡,你们聊着。”见齐妙没有反应,叫她,“妙妙。”齐妙完全不想跟着去杀鸡,她受不住那一刀横抹鸡脖子的画面,让她吃她倒是很乐意。一听婆婆喊自己,吓了一跳。常宋插话笑道,“弟妹可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怎么会做这些。阿娥,你去吧。”谢嫦娥刚起身,沈秀便说道,“嫁出去的女儿回来就是客了,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做,自然是儿媳做的。”谢崇华轻拍齐妙的手背,眼神满是安抚,“杀鸡要烧水,你去烧水吧,以后再慢慢练。”看火比起杀鸡来,可不止好了十倍。见婆婆没说什么,她便跑去烧火了。沈秀心底是不痛快的,可儿女在这,也就忍了。她这儿媳,当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常宋笑道,“果然是刚成亲,知道疼媳妇。”谢崇华不咸不淡说道,“媳妇当然是拿来疼的,不是拿来看的。”谢嫦娥听出弟弟是在暗讽他,但常宋并不是个聪明人,没听出话里的意思,反而又朗声笑着附和,听得谢崇华心中好不耐烦。谢嫦娥问道,“三弟这两天该回来了吧?”谢崇华点点头,“快的话,今晚该到了,姐姐姐夫可以留一晚,见一面再回去。你和崇意也很久没见了。”谢家三郎谢崇意在临镇念书,谢崇华成亲时正好书院考试,家里就让他安心考试先。考完后就赶回来,约莫晚上就到了。他一来是想姐姐和小弟见见,二来是让母亲和姐姐多待待。谢嫦娥没有立刻答应,看向丈夫。常宋大方道,“那就住一晚吧,我也想见见三弟了,个头肯定又长了不少吧。”说罢,他又自顾自的笑着,谢嫦娥也陪他一起笑。沈秀这边已经去鸡圈抓了鸡出来,拔掉鸡脖子上的寒毛,就拿着鸡进厨房。一进去差点没被浓浓白烟熏了眼,呛得她猛咳嗽。一会才瞧清里头的人,只见儿媳正在灶台前拿着火筒往灶里吹气,可越吹烟越浓。急得她将鸡塞她手上,拿铁钳子夹柴火,“塞这么满,难怪生不起火。”齐妙已经被熏得有些晕了,边咳边挪位置给婆婆。恍惚想起婆婆给自己塞了个东西,透过白烟一瞧,竟是一只活鸡,吓得她惊叫一声,抬手一甩,鸡就扑哧着翅膀飞了出去。顿时厨房鸡飞狗跳,惊叫不断。昔年竹马昔年竹马厨房收拾了半日才收拾好,沈秀的脸黑得比锅底还黑,看得齐妙大气不敢喘。如果不是谢崇华赶来,估计她就要挨骂了。她讪讪躲着婆婆收拾那落得满厨房的鸡毛,又探头往外看看。婆婆正在杀鸡,那一刀横抹鸡脖子的手势好像很大,果然是生气了。她叹了一口气,回去继续收拾厨房。沈秀特意挑了一只大公鸡,本性就比母鸡凶悍些,这一挣脱,满厨房乱飞,打破了一个油罐、两个碗、一个汤勺,还将鸡毛弄得到处都是。在旁帮忙的谢嫦娥见她苦着脸,笑着安慰,“娘不会责骂你的,别放在心上,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就行了。”齐妙问道,“可是娘好像在生气……”“只是心疼那些被打碎的锅碗瓢盆罢了。”齐妙转了转眼,说道,“大姐以前也念过书么?”信手拈来一句《左传》里的话,谈吐也得当,故有一问。谢嫦娥笑道,“父亲他是个秀才,虽然没有考上什么功名,但他相信惟有读书高,所以我们三姐弟在儿时受父亲影响,念过不少书。后来父亲过世,就看得少了。只是儿时记的,一直没忘,但多年不提笔,难一些的字,我也不会写了,会说而已。”齐妙恍然。两人正说着话,谢崇华走了进来,神情微僵,对谢嫦娥说道,“五哥他来了。”谢嫦娥一顿,低应了一声,就继续收拾。看得齐妙奇怪,大姐虽然看着软弱了些,但待人还是很热情的,这反应却很冷漠。看样子谢崇华也不打算让姐姐出去,只是眼神示意她出来。齐妙放下帕子随他出去,见是一个年轻人,瞧得眼熟,一想,这人可不就是闹洞房闹得最热闹的那个。陆正禹没有进去的意思,颇为尴尬,“我本想趁今日有空过来见见你们,没想到你姐也在。”谢崇华说道,“我姐夫也来了,正在做晚饭。你先回去,明天我去找你。”陆正禹“嗯”了一声,走时还是看了一眼院子,没看见想见的人,略有失意。这一来一往的眼神可让齐妙瞧出点门道来了,自个寻思着跟在谢崇华背后进去。沈秀瞧见,真觉这儿媳像儿子的尾巴。魏嬷嬷被自家少爷使唤来帮忙,没察觉沈秀走神,正倒水烫鸡的手一抖,那滚烫的水滑过她的手指,烫得她叫了一声,敢怒不敢骂。晚饭虽然吃得晚,好歹也是吃了个饱。安顿好姐夫姐姐睡觉的屋子,齐妙这才捶着肩头回房。新房的喜庆红色还没撤,回到屋里齐妙心头生出两分亲切来,倒身一躺,全身窝进松软的被褥中。不一会给弟弟收拾房间的谢崇华进了屋,见她像猫儿一样陷在被里,好似睡着了。坐到一旁想把她挪进被窝里,才发现她没睡熟。齐妙眼神微微朦胧,困得不行,“你要等三弟回来再睡吗?”“嗯。”谢崇华给她拢拢被子,暂时先将她裹起来,“去梳洗吧,不是要洗头么,还要好一会才干,头发这么长……”青丝又长又软,握在手上像绸缎顺滑,轻轻拨弄,就从指间滑走了。齐妙见了他困意已去了大半,更何况她还有事想问,“大姐和你的好朋友是怎么回事呀?”提及这事,谢崇华脸上止不住露出无奈,轻声,“五哥一家以前和我们是邻里,我们玩得好,但娘跟陆大娘不合,常有口角。五哥和姐是青梅竹马,可因为两家长辈缘故,也没婚嫁的可能。所以到了姐姐谈婚论嫁的年纪,正好姐夫家请了媒婆来,娘就把姐姐许给常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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