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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军抽出烟,低下头点上,缓缓向外走着,经过他的身前停下,滚烫的烟头直直按在他黑色羽绒大衣上,笑容残忍而揶揄:“挺识趣儿啊。”左肩撞过他的左肩,张扬而去。
没有伤及皮肤,只是大衣上烫出一个洞。他拍了拍烟灰,径直向宋轻轻走去,停下,右手食指弹着她的额头:“你刚刚想干什么?”
她没有动作,嘴角的抖动暴露了她心有不甘的情绪,眼圈红得像血:“林凉哥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他轻轻摇着头:“现在不行。轻轻,我不想你也受伤。”
“可是就任由他们白拿白用。我们一直被欺负算什么啊……”她习惯性地扯着他的衣角,看着他胸口处的洞,泪水终是禁不住淆淆而下,“林凉哥哥,是你教我要学会反抗。是你说,人不能麻木地活着。这些都是你说的……”
他搂过她的身子,低下头,嘴唇轻轻吻着她的头顶:“世上不公,所以我们一定要有推翻斗争的意识,轻轻,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但我还想告诉你,反抗并不是盲目去做,而是深思熟虑,在合适的时机出击,能忍则忍,小忍以谋事。”
“什么‘小人某市’的?”她从他的怀中仰起头,擦去眼泪,眼里是认真地疑惑,皱着眉,“林凉哥哥,你在说什么?”
他摸摸她的头,深深叹口气,又看着烟柜里少得可怜的香烟,闭了闭眼便弯下腰,额头抵住她的。
“轻轻。小卖铺先别开了吧。”
不知是悲还是喜,她环望了四周,从十五块的牙膏、五十块的大米再看到面前五角钱一个的棒棒糖,这些普通而平凡的东西。
她闭了眼再睁开,紧紧地握住林凉的手,颤着声音,回了他:
“好。”
他紧紧回握她。他说等着吧,轻轻,他们一定会有报应的。
束手无策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像个哑巴,嘴角扯出血了,喉咙干了,嘴唇破裂。可说的话,不过全是重复的单音词罢了。
他还在笑,他不过咬牙切齿。
2
商铺在合同期内违约不会退回租金,那三个月的提前预支是最低的约期,本意是让她试试,好了再续,现在怕那些人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只好关了。于是小卖铺降价大甩卖,得来的钱不多,他全收着当生活支出。
轻凉超市,结束,不到一个月。
正式关店的那个晚上,他停靠在小区内的摩托车被人用榔头砸了,破碎不堪,油箱处砸了个洞来,把手也全捶烂了,轮胎被人戳破瘪气。
宋轻轻蹲在地上捡起碎片抹着泪骂那群人不得好死,又抬着头,唇瓣颤抖地问他。
她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
他把剩余完好的零件拿去卖了,准备等伤好了再租借公司里的电瓶车。
他的左手还在恢复,宋轻轻不愿让他炒菜,想自己学,清洗完毕便听他一步步的指挥,却还是因为火而退却。她像一个极度恐高的人要去蹦极般,一次次地站在悬崖口,闭着眼,又一次次地睁开眼,抿着嘴站在原地,侧抬着头看着林凉用右手翻炒,他说:“我单手也可以的。你太小瞧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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