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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池带着谢亦来到的是一处专门用来给低境界弟子住的居所,每人分得一个小院子。院子不大,装饰也偏朴素,虽然昆仑山揽天下珍宝于一宗,但是陆敛并不赞同让门下弟子奢靡度日,因此昆仑山的培养弟子的标准就是:昆仑山什么都有,但什么都不能白白享受,有能力者可以在此获得比外界更多的资源,但只会贪图享乐者在这里也什么都得不到。
尤其是对尚未成长起来的弟子,让他们过早的享乐,并非善事。
这里出入的多是筑基期、金丹期的弟子,少年一路领着谢亦走到最深处,在一个最偏僻,外表看起来也有些荒败的院子前停下了。
“岑师兄现在就住在这里。”阮池说。
谢亦皱起眉:“他怎么说也是因公受伤,怎么就让他住这里?”
说到这阮池也是又生气又难过,他低声说:“因为岑师兄断了灵骨,师父和长老都说没救了,一个连修行,甚至站立都无法做到的人,昆仑怎么会白养。功勋堂给了师兄一大笔灵石,准备过几日便把他送下山了。”
谢亦听了,也有些无言。虽然他没了从前的记忆,但是对修行之残酷的认知,也如本能般刻入他的潜意识里。岑子棠天赋高,又立了功,按理说怎么也不会亏待他,如果他受的是其他伤,哪怕花大代价,应该也会愿意。但灵骨断了在大部分看来跟废人无疑了,活人能救,死人最多赔偿了事。
他们正说着,突然听见院内传来一阵瓷器摔碎之声,谢亦和阮池连忙迈进院子,开了门,却看见一个白衣青年摔在地上,地上还有茶杯的碎片,和打湿地面的茶水。
阮池连忙上去把他扶了起来:“师兄,你没事吧?”
那青年看起来摔得不轻,但是被阮池扶起来时,还是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事,只是口渴了想喝点水,没注意就摔下来了。”
青年的容貌俊逸出众,哪怕此时脸色苍白,唇色浅淡,也不减他的隽永。
阮池把青年扶到椅子上,看着对方无力的双腿,鼻头又是一酸。
曾经的师兄何等强大,何等意气风发,如今连喝口水都这般艰难。
他强行把这种酸涩的情绪压下,气愤道:“师父不是安排了人照顾你吗,他人呢?”
谢亦看见那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摆手,脸上的虚弱不掩他的淡然:“来昆仑山之人,哪怕是当外仆,也没有不大志向的。跟着我一个废人能有什么前途,不怪他。”
青年的气度,连谢亦都忍不住在心中称赞,也更加为因自己的原因害得他如此而感到愧疚。
他拿过其他的没被摔碎的茶杯,倒了杯茶水,给岑子棠递过去:“先喝水吧。”
阮池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听到师兄渴了我早该倒给你。”
岑子棠这才注意到门旁还占了个谢亦:“阁下是……”
“我是谢亦。”谢亦说,看着青年惊讶和疑惑的神色,他再次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谢亦。”
“原是谢尊上。”岑子棠说着,要起身给谢亦行礼,却又想起自己的身体情况,只能用双手准备给谢亦行个简礼,却被谢亦连忙拦下了。
“叫我谢亦便可,你如今这般,是由我而起,我给你赔不是还来不及,怎好意思你给我行礼。”
青年摇头:“怎能怪您,不过是子棠时运不济罢了。师父他们也想救我,但灵骨损毁,药石无医,怪不得任何人。”
“你别这么说,灵骨毁坏并非不可救……”
谢亦又将赵弋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再次承诺:“你且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治好你的。”
说来很怪,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陆敛帮忙,谢亦其实不太开得了口。但是现在他“慷赵弋之慨”,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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