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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煦闭上眼,手用力握紧,颤抖着,方才他躺着的时候,只觉身下麻木不已,除了疼痛之外,并未觉得异样,但在他刚一站起来时,身后顺着腿流出的粘滑液体……
决无伤皱眉看着死死掐住自己手臂的温煦,一时情急,将他扶回榻上半躺下,就要去解那人的腰带以便检查——
温煦连忙按住决无伤的手,喘了口气,道:“我——无事。”
决无伤皱眉。
温煦缓和下表情,道:“烦劳决兄在门外为我护法片刻,待我稍息片刻便出发罢。”
决无伤见他坚决,也便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到门外。他与温煦虽有过交情,但始终无法再近前一步。回想起温煦看那人的眼神,无奈中带着宠溺;他对那人的称呼,是‘小曦’而不是白少侠、或者白兄。
而他,方才,仍是称呼自己,决兄。
只是,决兄。
……
约莫三炷香的时间过去,屋里渐渐响起悉悉索索衣物摩擦的声音,又过了很久,屋内的人终于出声,有些阴郁得说道:“我们走吧。”
……
温煦在运功疗伤之后,精神很多,但身体仍然受创甚深,却不是打坐运功便能将息得好的,因此走了半日之后,脸色渐渐苍白起来,额角也有冷汗溢出。
决无伤有心助他,但如此荒山野岭,莫说租借车马,就是过路行人也极少,且这里不是码头重镇,就是像租艘渔船渡江都没有办法。
看着温煦越发苍白起来的脸,决无伤忍不住说道:“赶路也不急于一时,不如先休息一下?”
温煦抬手撑了撑额角,眉头隆的高高的,想来确实难受的厉害了,微微点了点头道:“也好。”
说罢两人便在路边一棵大树下坐下,温煦喘息片刻,便闭目打坐起来。他体内毒素以去除的差不多了,因此这几日真气渐渐恢复过来,加之白曦离去之前,似乎将自己的内力渡了很大一部分给他,因此他今日醒来后一直隐隐约约觉得有散乱的真气在体内激荡,眼下正好借机打坐,将那些凌乱的真气收为己用。
决无伤静静得看着那人,见那人已然入定,便起身去到几步之外的江边去取水,借机稍作洗漱。
三日前,他接到逆天府的传书之后,便连日兼程、马不停蹄地赶来,也是一身风尘。
天气明朗,风轻云淡。
正午的阳光微微有些热气,穿透了浓密的树冠折射下来,落在地上斑驳而婆娑着。
因为常年没有行人经过走动,江畔树木多见参天古木,树下也积着过尺深的枯叶落枝,数日没有降雨,地上也算柔软干燥。
树干下阴影深处,一人盘膝坐着那里,正在闭目运功,宁静苍白的面孔上透着惯有的温雅清隽,也许是因为异常苍白的原因,一双唇却显得比平时更加艳泽丰润。一头漆黑的长发因连日病痛的原因并未用心打理,只是顺了之后用发带束在身后,经过一上午的跋涉之后,已有些松散开来。一阵风过,带起两缕则耳侧垂下的碎发,吹至颊侧,同时男人也缓缓张开了那双狭长的琉璃般的美目。
决无伤取水回来,看见便正是这样的场景,胸中突然不知为何鼓噪了起来,手中用路边宽大的蒲叶卷成的盛水用的小碗状,一抖,撒了几许出来。
手中微凉冰冷的触感惊醒了他,连忙收敛的心神,将水递给打坐完毕的人。那人微笑着道了谢,捧起叶碗小心喝着。决无伤余光瞧见那人仰起的一段颈项,和清和峻朗的侧颜,心中忽然不知为何想起《上邪》中的一句话来。
正走神着,那人已经喝完了水,自己撑着树干站了起来,似乎轻快了许多。拍拍身上的枯叶,那人仍是微微笑着对决无伤道:“我休息好了,咱们继续赶路罢。”
决无伤点点头,心中因为听见那人称呼两人为‘咱们’而隐隐有些欢喜。但来不及琢磨,便有什么东西随着风自指尖拂过,有些抓不住,也摸不准。
一前一后行走的两道身影,顺着江岸,渐渐隐没于密林深处,不复再见。
清风拂过,卷起几片枯叶,沙沙作响,似是低喃呜咽。
……我欲与君相知……
途中
而另一边,两日前,原安城外五里峰的一片平坡上。
两方人马激战正酣,说是激战,其实只是一方面倾尽全力,而另一方面仍有余地。全力以赴的一方,以一名白衣青年与一名黄衣女子为尊;另一方,则以一名俊美如鬼的青年为首——这名青年,正是白曦!
白曦漫不经心地于那少门主过招,谁知情况陡变,那黄衣的少女背后偷袭。这名女子正是少门主唯一的妹妹,两人自诩名门正派,而自己面对的人,却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外道,自然不会忌惮用这种江湖人不耻的方法偷袭魔头——正邪不两立。
白曦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事实上他唯一在意的人,也时常被他弄得遍体鳞伤,因此几乎毫无停滞得一剑回转,刺向那女子心窝——
“不要——”这时那名白衣少门主突然焦急的大叫起来,脸上露出的动容神情让白曦心中一震。
他记得十几日前,他们在赶路之时,在江中被水鬼围攻,那人身受重伤,但却仍用这样焦急的目光凝视着自己——自己那个时候若是死了,他也会难过吧。
【说不定,自己那个时候死了更好。】
【……至少,他,不会经历后来那些事情……】
就这样一愣神的空当,白曦听见耳边一声女子凄厉的叫声:“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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