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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刀昭罕把女儿送来昆明是什么用意,玉蒽是很欢喜的。
吴崇礼自己的亲妹子吴淑珊也很欢喜,把玉蒽当洋娃娃打扮着玩。
对于是否留下玉蒽,小白楼完全没有讨论过“否”的可能。
虽然吴杨女士见惯世面,猛一看到玉蒽的那箱“生活费”,还是吓了一跳,满满一箱小黄鱼啊!
岩吞的话,“小姐衣着穿用全要重新置办,我家头人说请太太不要拘手,昆明小姐用什么,且让玉蒽小姐用什么,断不能丢了吴家的脸面。”
自吴家马帮大创,吴老爷子调了所有头寸去金沧买马,其他房手上有实业的还能周转,吴四爷家三个男人,吴崇仁从小住吴公馆不理会小白楼开销,剩下两个无用的男人,且要经常跟家里伸手。吴杨女士最近很是捉襟见肘,现在玉蒽捧着巨额生活费来投靠,她怎么可能把财神爷往外推?
对于忽然多出来的女儿,吴崇礼还是装了几天慈父的,后来露出真面目,又开始捉弄娃娃,不想却遭遇“妇女会”的集体讨伐,落得如丧家犬,当爹的反要把女儿供起来。
以吴崇礼的揣测,满以为刀昭罕是讨了新妇,所以容不得拖油瓶把人丢出来。这日玉蒽跟着吴杨女士学说汉话,介绍家里人时却不提后妈。
吴崇礼在一边翻小杂志,随口提醒:“玉蒽,你家里还有个妈妈呢。”
玉蒽问:“哪个是妈妈?”
“龚二小姐啊。”
“为什么龚二小姐是妈妈?”
吴崇礼听出不对味,详细一问,才晓得刀昭罕压根没纳妾。
“为什么你阿爸没娶龚二小姐?开门节时说好了的,雨季结束龚二小姐就过门。我走前且看了管家拟定的礼单。”吴崇礼很是不解。
“您走后,阿爸和属官大人天天吵架,我躲楼梯下偷听着几句——”玉蒽来昆明月余,活泼了不少,清清嗓子学刀昭罕说话,“‘我头人府邸没门槛么?随便什么人都往里塞,汉人还说可一可二不可三,现在是纳妾了,还不能我自己做个主?’后来我被管家太太拖走了,还听到阿爸在吼‘你少管你别管!’然后龚二小姐就跟着大伯他们离开了了。”
“看来刀昭罕是铁了心跟我作对,我选的人他偏不要……”吴崇礼嘬牙花子,眼珠一转,对懵懂的小姑娘说,“玉蒽,你阿爸是个色鬼,他定是嫌弃龚二小姐不如另两位姑娘漂亮,想三个都纳又不好意思。不过那个绿筒裙确实丰乳肥臀——”
“崇礼!”吴杨女士打断他,“你好好个男人不出去做事成日窝家里像样吗?”
吴崇礼吐吐舌,冲玉蒽扮个鬼脸起身离开。
玉蒽等他出了门,乖巧地把咖啡捧给吴杨女士,认真请教:“奶奶,丰乳肥臀是什么意思?用摆夷话怎么说?”
吴杨女士搂着她喊乖乖,“别听你吴叔叔瞎扯,跟着他要学坏。宝贝,且给奶奶说说,你阿爸怎的要娶媳妇了?”
吴崇礼出得门来,心头乱哄哄的,走得几步没地方去,干脆叫个黄包车去公路局。
心头憋着点火。好个刀头人,竟真的不稀罕本公子挑的人,不惜得罪属官也要甩脱,硬是决绝!
转而又想,既然刀昭罕没有新妇,那他把玉蒽甩出来做什么?他看中哪个想纳哪个,玉蒽何尝挡得着?
吴少爷乱五乱六想了会儿,想不太通,只好罢了。
到公路局已是中午,打个照面就下班了。
他才走出来,就碰上一群刚跑路回来的机工,个个被烈日风尘镀成红铜色,一票黑夹克和大口袋裤子,一时之间真还分不出谁是谁,他这么随便瞟一眼,却见迎面一机工猛地一怔,然后低头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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