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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中年女人脚步略停,回头说:“您有什么忌口的?”她摇摇头,说没有忌口。女人把她带到对面小楼的入口,指着其中某个方向,没有再一同进去。“周先生在二楼左边尽头的清明包厢等您。”徐棠顺着长廊,沿途路过一间间由气节取名的包厢。这处小楼有别于刚才那一栋,安静地像是渺无人烟,脚步轻轻踏在梦里,稍一加重,那梦容易被鞋后跟踏碎。自接到电话起,她始终有一种难以相信的缥缈感,她对这次赴约没有预想,没有对策。她推开包厢的门,屋里亮如白昼的光线一下子刺入她的眼眸,令她一时难以适应,她不舒服地眨眼,转头又看向长廊昏昏暗暗的空气,渐渐习惯后重新望向屋里。一道身影静静地站在窗台前,面向的那一个方向,好像是明川最繁华和热闹的市中心,遥遥望去,隐约可见那万丈高楼的灯火和车流如星星的闪烁。“我到了,周叔叔。”她轻声喊道。那男人回过头,脸上露出几分和蔼的笑容,招呼她坐下:“棠棠来了啊,坐。”徐棠走进屋子,轻轻地掩上门,挑了一个靠近门的位置坐下来。周海逸身形顿了顿,拖着步子缓慢地走过来,坐在了她的旁边。她这才发现,周海逸右腿似乎有些迟钝。“年纪大了,身体机能就跟不太上,我记得上回我住院,你和你爸爸来医院探望过我吧。”周海逸说。徐棠点点头,“那会儿您在休息,所以我没进去,只在外面待了会儿。”“好孩子。”徐棠一路走过来,这一栋小楼安静得和黑夜融为一体,只有这个包厢是亮着灯。房间布置得很是雅致,墙边悬挂一副水墨画,靠墙的一面摆着一套红木桌椅,笔墨纸砚样样俱全,红木桌的右边放置了一尊雕刻精美的上水石,厚厚的青苔覆盖在石头上,旁边栽了几株菖蒲和铁线蕨,还有一个迷你的亭子,水汽如一丝轻烟从洞穴袅袅升起。坐下不到五分钟,门口传来动静,原先领着她过来的中年女人和另一个中年男人推着小车出现。“周先生,我把黄酒换成了龙井,这位小姐的是梅子酒。”中年男人主动说。周海逸的脸上旋出一抹略带无奈的笑容,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转而和徐棠说:“老蒋的梅子酒是老蒋俩口子自己酿的,口味适合你们年轻人,你待会儿回去带点回去。”徐棠客气地笑笑。待菜全部上齐,那对夫妻帮他们关上门退了出去。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安静,圆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和上空垂落的光线混在一起。徐棠拿余光瞥周海逸,他在泡一壶下一秒又立刻收回,瞧来瞧去来来回回,始终不见进入正题。她的话如滚烫的沸水终于滚到了嘴边,忍不住开口:“周叔叔,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问我或者和我说的。”周海逸的手一顿,随即把刚泡的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尝尝看。”徐棠不太喜欢喝茶,但人看着,她象征性地浅抿了一口,喝完立刻放下。周海逸笑着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吹了吹热气,低头浅抿。“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那是阿愈十年来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周海逸笑了笑说。徐棠微微一怔,这话,梁佑也同她说过。她心里没底,所以沉默示人。“他主动打电话给我,我很惊讶也很欣喜,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这个做爸爸的说过话了。”周海逸的语气毫不掩饰地带上了些沮丧,完全不避讳她,“他为了你向我走近一步,令我更加震惊,你不是行远的女朋友吗?”徐棠张了张嘴,想说她和周行远早八百年分手了,她想说她没同意和周行远订婚,那全是她爸爸的主意……只是在季愈的父亲面前,她不想把伤疤外露,那样狼狈。她只说:“我和周行远去年已经分手,直到今天,都没有复合过。”她顿了顿,垂眸看看面前那杯龙井,茶叶轻轻地浮在茶面上,呼出的气息微微拂起一丝涟漪。“我和季愈认识是在分手后,我到禹山散心,他也在禹山养病,我……”“养病?他什么时候生病了?”周海逸蓦地打断了她,那神情像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段时间周海逸住在医院病得不省人事,若是有人特意瞒着也不是没有可能。徐棠沉吟片刻,还是把事情告诉了他:“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禹山医院。他遭遇了一场车祸,一双眼睛暂时失明,几个月前他做完手术,眼睛才看得见。”周海逸喃喃道:“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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