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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扶洲无所谓地笑了声:“行吧,太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林清羽心中一动,总觉得顾扶洲的话意有所指:“将军想替自己洗清嫌疑,却堂而皇之地来太医署找我,就不怕太子怀疑到我身上,认为我就是那个接头人?”
顾扶洲脸上笑意微敛:“我也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但你不是我义弟么,走得近一些也算正常。清者自清,林太医不用太过担心。”
清者自清,前提是清者真的是清者,至少清者自己要这么认为,才不会落下把柄,让人有机可乘。
林清羽又问:“如此说来,将军着急回京只是为了解毒,并非另有所图?”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保住性命,多享几年清福而已。毕竟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做欺君之事,那可是死罪。”
“西北战乱,国土割据,边陲百姓民不聊生。将军去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就想着享清福,如何对得起朝廷和黎民百姓对将军的信任。”
“别人不知道,但我心里很清楚。”顾扶洲轻轻笑了声,“我能打胜仗全靠运气。打个五连胜还行,多了迟早要连败。朝廷也好,黎民百姓也罢,都不该信任我。我不想再为数百万条人命负责,真的好累。无能者就该早日解甲归田,这才是真的对得起黎民百姓。”
林清羽不敢苟同。顾扶洲无能是假,想偷懒是真。
还真是……越来越像了。
祭拜完陆晚丞,顾扶洲就再未和他同行。
顾扶洲上了马车,马夫问他:“将军可是要回府?”
马夫等了半天,大将军都未回应。他想着再问一遍,方听见车内传出声音:“不了,我还有个人,想见上一见。”
入夏后,皇帝的病状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日渐沉重之势。众太医束手无策,即便是回来不久的林院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圣上的头风乃是顽疾,数十年来都是治标不治本,寻常的药方在圣上身上已经发挥不了作用,以至于久治不愈,病情加重。”
皇后守在皇帝床榻,心焦似火:“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林院判犹豫道:“这……”
萧琤道:“有话直说。”
“今日南疆神医受邀到京,在太医署开课讲学。其中有提到,以虫蛊入脑,可除头风病根……”
“万万不可!”皇后想也不想道,“给皇上下蛊虫,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是不想要命了么!”
众太医跪倒一片:“皇后息怒。”
萧琤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院判,冷笑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太医院两个姓林的太医,胆子都这么大。林院判跟着顾扶洲久了,又当了他的义父,难不成也和军中一些愚昧无知者一样,只知顾大将军,不知天子了?”
林院判冒出冷汗:“微臣不敢。”
皇后厉声道:“此事休要再提,退下。”
“慢着,话未说完,母后急什么。”萧铮勾了勾唇,“传孤的命令,林汝善胡言乱语,欲对天子行南疆蛊术,即今日起,降为正六品吏目。”
太医院吏目,文书属官,司医书药材管理之责,无实权,亦不得出诊。
皇后觉得不妥,林院判乃大瑜医学第一人,不让他出诊实在是枉费英才。她张口要说话,却被萧琤扬手拦下:“区区一个太医,母后不必多言。”
林院判叩首道:“臣叩谢殿下。”
皇后闭目隐忍,再如何不愿只能把话咽了回去。皇上病得神志不清,这时的太子自然能肆无忌惮,一手遮天。
“殿下,”薛英从外头走了进来,“天机营首领求见。”
萧琤道:“让他去勤政殿等候。”
皇后心中涌起一股悲凉。无论是皇上身边的老太监,还是为天子鹰犬的天机营,都为太子马首是瞻。太子真的……离皇位不远了。
勤政殿内,天机营首领正向萧琤事无巨细地汇报这一日顾扶洲的行程:“今日顾大将军回京后头一次离府。先是去了太医署,说是接林太医下学;之后两人去了南安侯府祭拜陆小侯爷,南安侯只和他说了两句话,便匆匆离开;最后,顾大将军又去了一趟四皇子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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