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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华答:“天魔之子,身上自有化不开的戾气,但是别忘了,若荪是神,况且还是罗净座下的弟子,所以这个婴孩体内一定有禅心。要让正气压过邪气,魔性自然会收敛。以心经唤醒他的正气罢。”
沉锦在帐内小声说道:“可罗净大师一直在外诵经。”
“他念的是大悲咒,怜悯众生。”
罗净恍然大悟,立即席地打坐,一串梵语如轻吟低唱的歌曲从唇瓣中逸出。玉衡也撑起虚弱的身子,专心念起了心经。于归见状也坐下诵经。嗡嗡的经声充盈一室,紫气果然淡去了,慢慢收敛,依稀能看清了帐中各人的轮廓。
若荪安静下来,不再哭喊,想到七月初七的喜宴,牛郎和织女的鹊桥,望夫台上寂寞的机杼声。他胸前戴着大朵的绸花,牵着别人的手……而她在忍受这样的折磨,像个怪物一样生下一个小怪物。
若荪痛得麻木了,也再没有力气,只听见沉锦的欢呼声忽远忽近。
“生出来了,是个男孩儿!好漂亮的孩子!”
帐外的众人屏息凝神,玉衡急忙问:“为何没有哭声?”
见沉锦捧着孩子一直发愣,于归一骨碌爬起来去瞧她怀中的婴儿,惊讶叹道:“嗳?他……他在笑!”
“是怪物么?是么……”若荪迷迷糊糊呻吟着,朝沉锦伸出颤抖的手,“让我看看。”
沉锦将孩子抱到她面前,小心翼翼说着话,生怕惊了他。因为他长得那样好看,肌如白瓷,眼珠灵动,微微地笑着。那笑容淡泊而从容,竟像极了玉衡。
若荪轻轻摸了摸婴孩的脸,软软的,仿佛一触即破。他为何要笑?是在笑她傻,还是在笑她痴。他的父亲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他还这么高兴做什么呢?
于归高兴得手舞足蹈,嚷道:“若荪,快给他取个名字吧!”
若荪疲倦地阖上双眼,似乎连想都没想,脱口说道:“天……荪,就叫天荪。”
帐外的玉衡隐隐听见了,低头苦笑,原来她心中早有打算,这个孩子哪里与他有丝毫关系。他始终走不进她的世界。
夏末的蝉鸣依然声嘶力竭,没有消停的迹象,况且这昆仑水养出来的金蝉分外吵嚷。翠绿的藤蔓攀在窗上,浓密而翠绿的宽叶遮挡了阳光。透着光去看那层层叠叠的叶子,如碧玉一般。若荪斜靠着床头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发呆,身子还不大好。好在那孩子也不闹,安静得出奇,令她不用受多少累。
珠华用佛印封住了婴儿的元神,他会像一个普通的凡人渐渐长大,没有任何仙术和法力,没有看破尘世的眼睛,也没有仙人们该有的般若。他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凡人。
若荪卧床十几日了,算下来今日该是七月初七。是恬墨与梵心的大喜之日,她应该去放一片云霞,以示恭贺。对呵,天空冷清太久了。若荪当即大声唤了觅风进来,让他回天界去交待织女们做好这件事。
不一会,漫天的云霞便挂在了西天。她拨开藤蔓,微眯着眼看落日的金晖如何与绚烂的晚霞缠绵。它们缠缠绵绵便下去了,下到山里面、海里面,将天地都让给了夜幕。
山脚的阴风扶摇直上,预示着今夜鬼界有动静。那些风无孔不入,吹得床帘摇摆,银钩子叮叮当当地响着。躺在若荪身边的婴孩突然像着了魔一样咯咯笑起来,若荪颤了颤,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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