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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会立马去找她。”
诃仁坐在她对面,手里转着从铁木修那抢来的钥匙。
朱辞秋侧头看了一眼他,自然知晓他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穆家女。她也看得清楚,虽然如今诃仁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眼底却有警惕与试探。
她并不回答,只复看向窗外,旭日东升,阳光洒在地上,也照到屋内。
过了会,诃仁等不到她的回答,愈发不耐烦,他站起身关上窗,又靠在窗边挡住视线,朝她伸出手,“给我。”
“何物?”她抬起头,挑了挑眉。
诃仁冷哼道:“别装了,把木牌给我。”
“你既然带我来此,就应当有所防范才对,况且——”朱辞秋微微一笑,“既已认为我知晓杜大夫与铁木修相熟之事,难道没想过我也会知晓穆家女此事?你一个从尸山中爬出来的人,居然打不过一个略通武艺的老者,连钥匙都抢不过。”
“此间戏未免演得太过了,首领大人。”
屋内安静一瞬,仿佛能听见伤室中铁木修与西琳一面谈话,一面给乌玉胜疗伤的声音。
诃仁不再靠着窗边,而是走至她面前,颇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抬起头,嘴角上扬,但眼里寒光却直射在诃仁身上,饶是面前男人面容愈发阴冷也毫不畏惧,甚至嘴角的弧度还大了些许,“你自愿带路来此,是想趁他昏迷之时,让我去见穆家女吧?”
“不止有你,”诃仁沉默须臾,便往前走,又弯腰俯身,将手放在她所坐之位的椅背上,遮住大半光源挡在她身前,将视线与她齐平。他也笑着,只是笑意也未达眼底,面容在背光之地更显阴冷,“我要与你同去。”
她笑了笑,“正好,我也欲让你与我同去。”
诃仁一愣,“你不问我为何?”
“我若问你,你可会与我讲真话?”
“若殿下态度好些,笑容真切些,说不定我会。”诃仁眼角弯弯,却像条毒蛇。
寂静瞬间后,朱辞秋忽然开口:“你父亲杀妻后,你便一直住在霞山谷吧?”
诃仁闻言,似乎怔住须臾,方才弯着的眼逐渐变得犀利,放在椅背之上的手狠狠捏住椅背边缘,青筋暴起。
“我猜,那个时候,穆家女亦在此地。你与乌玉胜,便是在那时相识的吧。”朱辞秋不管诃仁的异状,面上仍旧风轻云淡,语气平缓又轻声,“你让我去见她,是想让我知道十一年前南夏与大雍发生过什么。”
不止诃仁想让她知道,就连杜世安也想让她知道。
而在大雍,她问任何人南夏与大雍为何忽然大肆开战的缘由,都得不到任何一丝准确的答复。似乎是因往事被风沙埋在黄土之下,早已被人遗忘多年,那些知情的人因各种缘由不在人世。
从穆东风口中也套不出一丝一毫的有效信息,只知道穆家女早年间曾去陇西游历过,而陇西极偏之地曾有一位被先皇所贬黜的皇子。
那位皇子,被贬黜后非死不得回故土。
巧的是,他也死于十一年前。
诃仁沉默半晌才放开手,直起身看向紧闭的伤室门,“若不是怕他醒来发疯要去送死,你早已死了千次万次了。”
朱辞秋与他无话可说,恰好此时西琳打开门端着一大盆血水往楼下而去,偏头瞧了她与诃仁一眼,先是朝她道:“他醒了。”而后又对着诃仁说着,“里面还有一盆,你去端下来倒掉。”
“你命令我?!”
诃仁又恢复成那副吊儿郎当的嘴脸。
朱辞秋站起身,衣侧的手有些颤抖,但又很快镇定下来,不再管一旁的诃仁,率先进入伤室。但走至门口时,脚步却也还是忍不住地顿了下。
伤室一面墙上有两三扇窗户,外头的日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屋内,让冰冷又充满血腥气的屋内有了些温度。
她没有立马看向趴在床上浑身裹满纱布的乌玉胜,而是看了眼正在门口净水盆中洗手的铁木修。后者瞥眼看见她后便迅速用手巾擦干净手,又迅速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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