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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个手势,命人拿了文具来:“来,写出来,你都干了什么,人送到哪里去了,谁拿人、谁接的头?令是怎么下的?哪一年的档?”
直到逼着这个官儿把详情写清楚了,才又拿这一笔去见郑熹,讨得了郑熹的允诺。
接着,她就以大理寺查案的名义去拟公文,想来这可比冯家找个奴婢要重要得多了。拟完了想找郑熹再签个字、盖个印,发现郑熹已经不在大理寺了。王司直、左主簿两个又凑了过来,问道:“怎么样?”
祝缨看了一眼左主簿,左主簿道:“还瞒我?”
祝缨道:“我猜老王没告诉你。跟你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老王遇到的事儿不大,与它相比‘压下来不报’反而更严重些。”
左主簿道:“得,明白了,怕不是什么好事。又得是阴私事了,谢天谢地,蜈蚣今天不在,不然呐,且等着他四下打探吧。”
王司直则深为忧虑:“也不知道郑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祝缨道:“快了吧。”
……——
郑熹这事儿办得确实挺快的,他不用经过别人,自己就去见了皇帝舅舅。
皇帝一见他就问:“怎么?袁氏案有什么进展了么?”
郑熹道:“已交给少卿裴清去办了,您知道的,裴清是个正直的人。”
皇帝正为太子的婚事上火,道:“那你还来做什么?龚逆还没结案,你来我这里讨糖吃?”
郑熹给了他一张纸,皇帝看完了,很不耐烦地道:“妇人……”
郑熹道:“加到逆案里,也不能加她一点罪,公布出来却又有失体统了。”
“嗯?哦,冯与陈是姻亲。”
“联襟。”
皇帝叹了一口气:“腌臜事呀!当初误听了龚逆……”
郑熹道:“当初任用他的时候,他也做出实绩来了,只是后来恃宠而骄,失了君子之德。冯当年,嘿!固无反意,忠心也不甚坚定。且拨乱反正的是您,怎么开始自怨自艾来了?舅舅又不是美人,在我面前这样,我也不会哄您……”
“呸!”皇帝骂道,“滚!”
郑熹也滚了,皇帝又说:“回来。”
郑熹也站住了,皇帝道:“召陈相公吧。你在外头等着,等他出来了,自己跟他表白,这事儿说出去也是碍观瞻。你们两个商议着,早早把它了结了。多少军国大事,围着女人的小心思转还得了?”
“是。”
郑熹在殿外值房等了一会儿,就见陈相进去,过不片刻又踉跄出来。出了大殿,拿着手绢擦了泪痕,一脸冷漠地拽开步子往前走。郑熹抄了个小道,假装与他偶遇。
陈相对他点了点头,道:“七郎,有心。”
“老师。经手的人都嘱咐过了,犯官,我预备给他流放三千里,打发得远远的。”
陈相冷声道:“再叫他一路散播?”
郑熹道:“我明白了。”
陈相舒了一口气,道:“难为你了。逆案呐……”
“您要不去看一看?我把人撤了,您想说什么、看什么、问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陈相犹豫了一下,道:“也好。”又让郑熹稍等,派人把儿子陈萌也叫了来。陈萌一头雾水,从父亲和郑熹的脸上都看不出东西来,只能老实地跟着一同去大理寺狱。
三人到了大理寺,又引起了小官们遥遥的围观。左主簿对祝缨道:“原来是这样,那我还是先不要知道了。那位,也是个狠角色呢。”
祝缨道:“咱们各干各的吧,我还得盯着郑大人给我盖个印呢。”
左主簿道:“那你还不快去?”王司直道:“看他们去狱里的,小鲍还在里面,我得跟去看一看,别坏了事儿。”
祝缨挟着公文,与王司直一起到了大理寺狱,到了一看,郑熹正坐在堂上喝茶,陈相已然不见了,鲍评事等人都在下面站等着。郑熹道:“又干什么?”
祝缨道:“公文,得您签字的。”
“一刻也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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