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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眼看着离春意楼只有两条街的时候,他的马车却被人堵在了一条胡同里。下人隔着帘子小声道:“世子,是武安侯和永平侯世子,他们……”话音未落,一支袖箭叮的一声钉在了车框上。“世子小心!”几个下人赶忙把马车团团围住,将冯旸护在了中间。奈何他们人少,傅毅洺与沈世安却是有备而来,带了十几二十个人,不消片刻便把这几个下人拖过去打了一通,爬都爬不起来。冯旸掀开车帘走了出来,脸色几番变换,硬撑着气势怒道:“武安侯!沈世子!你们眼里没有王法了吗?青天白日竟然聚众斗殴!”沈世安耸了耸肩:“别看我,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是因为一盒点心硬被拉来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冯旸根本听不懂,只能又去看傅毅洺:“傅侯爷,京畿重地,你身为勋贵子弟,竟然……”他说到一半舌头打了个结,愣是没敢继续说了。只见傅毅洺抬脚向他走了过来,步伐不紧不慢,但沉稳而又坚定,一只手拎着自己的佩刀,刀未出鞘,奢华精致的刀鞘就这么拖在地上,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听的冯旸头皮一阵发麻。“你……你干什么?难道还想……”原本距离他还有五六步的人忽然一闪身就出现在了他眼前,右手一抡,佩刀划过圆润的弧度,对着冯旸的脑袋就劈了过来。冯旸尖叫一声吓得差点尿了裤子,醒过神后发现那刀就停留在他颈侧,刀刃仍旧没有全部出鞘,只有连着刀柄的部分露出了一小截,闪着寒光贴在他的脖颈上。冯旸哆嗦着一动不敢动,觉得自己舌头都木了,半个字说不出来。傅毅洺将刀刃往前推了推,低声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唐大小姐是我的人,让他老实点,别打不该打的主意。京城和陈郡那么远,他就不怕手伸的太长了扭着胳膊吗?”说完咔擦一声将刀收了回去,冯旸这才找回自己的呼吸,深深地吸了口气,憋得涨红的脸色稍有好转。他知道傅毅洺不好惹,平日里也不怎么跟这人打交道,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从不去他眼前晃悠。谁知道这次碍于情面帮了淮王一个忙,却惹来了这尊杀神!但他知道傅毅洺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真的杀了他,所以羞恼之下还是梗着脖子回了一句:“没想到武安侯也是个性情中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只是不知你知不知道,淮王早在唐府就已经单独见过唐大小姐了,是唐二夫人安排的,你猜他当时有没有……”话没说完,就被人一拳打在了脸上,眼眶都差点脱出来。冯旸自己是个花把式,习武方面只是做做样子,从没下过苦功夫,私心里以为傅毅洺他们这些人也一样,顶多是经常打架练的比他硬朗一点而已,中看不中用但这一拳打过来,他却明显感觉到了两者之间的差距。他要早知道傅毅洺打人这么狠,忍着脾气认个怂又有什么的呢?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傅毅洺打完一拳又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直接将他踹飞了出去,后背狠狠地磕在了车辕上,脊梁骨都险些断了。拉车的马匹受惊,不安地挪了几下蹄子,后蹄擦着冯旸的脚踝落地,差点废了他一条腿。冯旸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半死不活地挣扎的时候,看到一道刀光裹挟着劲风向他袭来,竟是直接砍向了他的面门。眼看着那刀刃就要将冯旸的脑袋劈成两半,一把剑鞘从旁边斜插过来,好险不险的在傅毅洺要把冯旸当个西瓜砍了的时候挡住了他。“你疯了你?”在最后一刻冲过来挡住他的沈世安怒道,“还真想闹出人命啊?”傅毅洺面色阴沉,看着吓的尿了裤子的冯旸说道:“闹出人命又如何?安国公那么多儿子,又不差他一个。大不了陛下把我从侯爵降成伯爵,给安国公个交代就是了,安国公又岂会为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揪着不放?”沈世安无语,把他拉到一边去。“行了你,差不多得了,多大仇啊揍一顿还不行吗?真闹出人命了还不够麻烦的呢!”好说歹说到底是保下了冯旸一条小命,扔下这些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离开了。回程路上,沈世安问傅毅洺:“那姓冯的到底怎么你了?让你蹲了他半个月,还下这么狠的手?”他跟傅毅洺相识多年,对他还是了解的,刚刚他那样子分明是真想杀了冯旸,没有半分作假。傅毅洺没说话,但脸色依旧不好,是少有的动了真怒的样子。沈世安虽然与他情同手足,但也知道有些话能问有些话不能问,见他不说便也罢了,没再纠缠,转而和他说起了别的。“唐府的那位唐大小姐你知道吧?”马背上的傅毅洺身子一僵,微微点了点头:“知道。”“孟五这家伙惦记了唐大小姐好些年了,可惜唐大小姐之前订了亲,他不好在人家未婚小夫妻之间横插一杠子,就只能老老实实听爹娘安排娶了他的表妹。”“结果他这成亲不到半年,那程公子就死了,唐大小姐成了无主之人。”“孟五悔的肠子都青了,直说他要早知道就多等等了,可眼下木已成舟,也没办法,只能天天干嚎说自己错过了美人,前两天喝多了还跟我说,要是唐大小姐能给他做妾就好了,差点没把我笑死!”“唐家书香门陈郡,淮王府,几个人影在夜色中被人领了进去,然后前院书房的灯亮了起来。淮王没有束发,简单地披了件斗篷坐在椅子上,眸光微凉:“这么说,你们没能把人带回来了?”跪在地上的人打了个哆嗦,道:“是,属下有罪,但要不是那武安侯……”“有罪就去领罚吧。”淮王打断道,摆摆手让人把他带下去了。这晚淮王府多了几具尸体,但很快就被拉到郊外掩埋了,无人知晓。伺候在淮王身边的下人小声道:“王爷,要再派人去试一试吗?”只要那唐大小姐不是一直关在唐府闭门不出,他们总会有机会的。淮王摇了摇头:“武安侯就是条疯狗,惹急了谁都敢咬,真把事情闹大了……我不好交代。”他当初之所以派了几个从未跟他进过京的人留在京城,就是因为这些人对京城中人来说都很面生,就算被抓住了也查不到他头上。却不想正因为这些人没去过京城,所以对京城的人也不熟悉,竟然好巧不巧地撞在了武安侯头上,还没认出对方,试图以拙劣的手段蒙混过关。若只是武安侯这么个年轻气盛的愣头青也就算了,淮王不见得真就怕了他,但武安侯背后却有个长公主,那才是真正惹不得的人物。很多人都以为长公主年纪大了,全靠陛下念旧,一直对她敬重有加所以才能衣食无忧。但淮王却知道,当初正是这位长公主亲手杀了她那个意图拥立端王登基的丈夫,带人血洗内宫,才保住了庆隆帝的太子之位,不然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到底是谁还不一定呢。这是个握着刀舔着血长大的公主,绝不是那些只能仰仗皇帝鼻息才能过日子的废物。淮王靠到椅背上,闭眼叹了口气:“她找了个很好的靠山……”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唐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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