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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很好想到,不过是因为,晏衡从来不去想。如今看来,谢无秋料得没错,非歌手握另外六枚飞花令,等于独掌一半十二楼,他看来是不想隐藏野心了。但晏衡依然很震惊:“非歌……你这是什么意思?”非歌淡淡道:“小衡,我想,你对十二楼的未来,实在有欠规划。既然如此,不如交给我来做吧。”晏衡气极反笑:“那你又有什么规划,说出来我听听?”谢无秋蓦地上前半步挡在晏衡身前,防备地看向非歌,同时对晏衡说道:“晏楼主,你还看不出来吗?南边的动静,就是某些人授意的吧。”其实这猜想晏衡不是没有过,只是念头一起就被自己压下去了。他很早以前就对谢无秋说过,他不确定非歌是否会一直支持他的所有决定,因为非歌是父亲的人,而他父亲生前想做的事,和晏衡是完全相反的,晏守魏巴不得这天下再乱一点,富贵险中求,他想要的不光是称霸武林,甚至还有更大的权利。也许非歌追随父亲,也是有同样的念想呢?如果他晏衡是一个同样有野心的楼主,那么他就还把他当晏守魏的儿子,当少楼主来辅佐,如果有一天这野心不是那么回事……那么他就要自己来吗?非歌面对晏衡质问的眼神,却一句话也没有解释,他看了看谢无秋:“飞花令,在你身上,还是他身上?”这句话像一个暗号,非歌说出口的一刹,门外,十二楼的弟子们纷纷涌进来把晏衡和谢无秋包围了起来。晏衡终于清楚的认识到,所谓晏家的十二楼,认的,只有权力罢了。“非歌,你真要如此?”晏衡认真问。“飞花令呢?”非歌再次问。晏衡捏紧了拳头。他绝不可能告诉非歌,飞花令已经交给了王幼安。只要非歌明白他手上还有一半的势力,就不敢做的太绝,他们也尚有分庭抗礼的余地。他更不能让非歌曲南边合并那些反贼的势力,帮张隽来分裂东魏。晏衡只得撑起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对众人喝道:“你们要和我这个楼主动手?!”问雨楼的弟子们的确有所犹豫,面面相觑,不敢上前一步,但也不敢退后。非歌碍于没到手的六枚飞花令,也有些迟疑。晏衡那一喝,却只有谢无秋听了出来,他是在虚张声势。晏衡是个有办法就先做再说的人,若能对抗非歌,也不至于现在如此僵持。谢无秋越想心越沉,他已经猜到了那六枚飞花令的去向。一时间,他竟也对晏衡恨得牙痒。这个人,真是丝毫不替自己打算!连带他也要遭殃。谢无秋遽然从腰间抽出吻颈,剑波荡出,震退一圈人,他借机拉住晏衡,施展轻功用力迈出一丈,朝问雨楼外奔去。晏衡在谢无秋出手的一刹也和他判断出了相同的方向,他握紧谢无秋伸来的手,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那一刹那,他内心多少有点凄凉和讽刺。谢无秋出剑太快,加上所有人对他所有畏惧,第一反应都是先退,因而给了他们机会拉开距离,非歌在后面沉声下令追人。两人跑出问雨楼,沿着来时的小巷蹿到了安义坊,平湖岳给他们的马车还停在那儿,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下车以后那人没有立即离开。车夫本来蹲在路边休息,突然看见两人去而复返,十分意外。晏衡飞速翻身上了车,而谢无秋跨上马,一把推开赶过来的车夫:“让开让开!”他一鞭下去,马儿扬起头颅嘶啼,然后跑了出去。晏衡掀开窗帘对被甩在后头一脸懵逼的车夫愧然道:“抱歉了!和你家主人说声,这车今后有机会再赔给他!”谢无秋在前面唏嘘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赔钱?现在往哪里走?”晏衡深吸了一口气,笃定道:“北上!去……漠河!”谢无秋惊了,他本来以为晏衡所说的北上只是朝北边走,最远就躲到潼关或者长安去,没想到他甚至想一路向西北走,去漠河?!晏衡知他心中疑惑,在身后解释道:“事已至此,今后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有件事现在也不用瞒着你,金缕曲最后的谜题,就藏在漠北,这次不骗你。”谢无秋沉默了一瞬,气道:“什么靠‘我们’?是靠你自己才对吧?!我很无辜啊,你十二楼反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晏衡笑笑:“晚了。咱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就算不再跟着我,今后走到哪里,也要被人指指点点,‘那个不是和晏魔头鬼混在一起的失足天才吗’!”晏衡模仿着那些人的语气,先把自己给说乐了。“而且非歌不会放过你的,他要顾南边,就无力分兵北上,和我一起往西北走,是最安全的。”谢无秋哼了一声:“知道了。”金缕曲……也是他的目标啊。谢无秋想了想,叹气道:“你可真是个落魄楼主,一次又一次被人追杀,武林正道,广陵军,现在连‘魔教’的自己人都要追杀你了,跟着你真是没什么好事。”晏衡笑道:“你不也是吗?咱们五十步笑百步吧。”“那能一样吗?我现在早被正名了,你的名字却是越来越臭。”“也不想想是谁帮你正名?”“我可不会感激你。我跟着你,也是为了金缕曲。”“我知道。”晏衡压了一下上扬的嘴角,心想,还是谢谢你。两个人一路西北行,途中换了六匹马,两辆车,露宿风餐,跋山涉水,终于甩掉穷追不舍的追兵。他们到了北边一个叫秦州的小镇,更换了一身行头,卖了马车改步行。他们已经到了漠北的边界,听说这附近马匪盛行,继续驾车很容易引来祸端。两人进了悠闲的小镇,放慢绷紧的弦,在集市上随便走走,这边算是谢无秋的半个老家了,一路上谢无秋就和晏衡说漠河的风俗习惯,这会儿来了秦州,晏衡感觉自己立即就能入乡随俗。不过在集市上晏衡却频频往后看,才轻松了片刻的表情此时又沉下去了。谢无秋也往后看了一眼,在他身边低声道:“你也发现了?”还有两个没有甩掉的杀手,竟然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漠北。非歌这次是铁了心不放过晏衡了,毕竟他手上拿着六枚飞花令,对他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恐怕也不会放弃。“应该只有两个人,”晏衡低声说,“动起手来不怕,不过对方应该也不想动手,只想确认我们的去向。”谢无秋点头赞同:“放心,道了漠北地界,还怕被人追踪吗?这小镇我以前来过,熟得很,看着,等会轻松就把他们甩掉。”他忽然拉住了晏衡的手钻进了一家商铺里,绕过大堂,光明正大进了人家后院,从一道矮门闪进另一条小巷,小巷里行人也不少,他们错过行人快速绕走。这里的路不像雒城四四方方,而是蜿蜒曲折纵横交错,晏衡只得跟紧了谢无秋一步也不敢落下,要不是两人紧紧握着手,他早就被绕花了眼迷了路。谢无秋带着他绕了好一阵,最后停在了一家面馆,回头看,人海茫茫,估计那两个杀手早就在人群中傻眼了。谢无秋得意一笑,然后指着眼前的招牌,颇为怀念道:“没想到这老店还开着呢,他家的葱油面可好吃了,走,带你尝尝。”谢无秋拉着晏衡钻进了面馆,选了个清净的位置坐下,点了两碗面二两牛肉一斤酒三碟小菜,他报完菜名,晏衡便在一旁瞪着他:“你饿死鬼投胎啊?”“路赶了这么久,还不吃顿好的吗?你不饿啊?”谢无秋上下扫了晏衡一眼,“不饿也多吃点,把自己养胖点好看。”“哦,你喜欢丰腴型的啊?”晏衡掏出布子擦了擦手,随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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