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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生神色一凛,心急地朝纪云蘅走去,抓着她两只手臂看,“你没受伤吧?”
许君赫的身体横过来,不着痕迹用肩膀一顶,将邵生逼退了几步,下巴轻扬,“别关心那些你不该关心的。”
邵生皱眉反驳,“什么叫我不该关心,纪云蘅是我妹妹。”
许君赫更为不悦,“口头上认的,也拿出来说事?”
邵生面对他的厉色也没有半点怯场,质问道:“那也是她愿意让我认,好歹我们也是兄妹关系,殿下与云蘅妹妹又是什么关系,为何阻拦我关心她?”
薛久见两个年轻人争风吃醋起来,乐得看热闹,站在一边不吭声。纪云蘅倒是急了,慌张地来到两人中间劝解,“不要吵,你们不要吵架!”
邵生也是一时着急,被纪云蘅劝了两句后便往后退几步,拉着纪云蘅的手腕将她前前后后看了一遍。
“邵生哥你别担心,我
没有受伤。”纪云蘅说话时,垂下了眼帘,伤怀道:“但是今夜真的死了很多人,我们是因为很重要的事才来了这里,倘若你跟这些事没有关系,告诉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好吗?”
许君赫冷着脸看着,一言不发。
邵生看着纪云蘅,见她双眼红着,似惊魂未定,想来是今晚受到不小的惊吓。但人没事,就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他叹一口气,而后道:“上回跟你一起去了裴府之后,我想起了裴老爷曾经收养孤儿的旧事,多方打听才知道裴老爷曾经将那些孩子都安置在这里。他生前就希望那些孩子能够安心念书将来登科及第,为国之栋梁,如此美好的愿景却因为裴氏获罪而夭折,我为他大善之心折服,便来了此处缅怀他。”
纪云蘅听得发愣,没想到邵生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心里敬仰裴延文。
还没等她说话,就听许君赫语气相当不耐,“不止吧?”
几人转脸,同时看向许君赫。见他臭着一张脸,冷声说:“我派人查过你的身世,你是八岁时被你爹娘带到现在居住的村落里,那年正是裴氏获罪的两年后。在八岁之前,你们又住在何处?”
他靠在身后的床柱上,又道:“你先前去裴府,曾对皇叔说你村中有个被裴延文收留的孤儿,你与他关系交好,说明一早你就知道裴延文的事迹,为何等到去了裴府之后你才想着找来缅怀?”
邵生露出惊讶的神色,那日许君赫分明不在城内,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他更没想到许君赫竟然派人去他的村落里探查得这么仔细,苦笑道:“我不过一个小小人物,也值当太孙殿下费周折去调查。”
“你说谎的时候喜欢真假参半,但信不信你,我自有判断。”许君赫漠声说:“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的语气里藏着戾气和敌意,仿佛是要确认邵生的立场,倘若他说不出让人满意的回答,许君赫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纪云蘅看在眼里心中也着急,便对邵生道:“邵生哥,还请你如实相告。”
邵生与许君赫对视,并无怯意,沉默了半晌,最终开口道:“我确确实实是来缅怀的,此话没有作假。我是十多年前被裴老爷收留的孤儿之一,当初裴氏生变,宅中的夫子听闻风声便收拾东西逃跑,我是那些孩子里较为机灵的,也跟着跑了。后来我才听说当初与我一起被收养的孩子大多都死了,也有几个逃走,但至今下落不明。后来我在逃跑的路上遇上了现在的养父母,他们也正逃难,就收留我为义子,来到了现在所住的村落。”
房中寂静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随后许君赫率先开口,“可有证据?”
邵生点头,来到墙边,半弯着腰往墙上蹭了几下,指着道:“这是当初我居住的屋子,当时年幼,我在墙上刻了我的名字。”
许君赫与纪云蘅一同走过去,往那地方仔细一看,果然看见了模糊的字迹。因年岁实在太过久远,墙上许多地方都有脱落,这名字自然也没有那么清晰,只能勉强看见一半稚嫩的字体,隐隐约
约是“邵生”二字。
“原来如此。”纪云蘅用指尖在那两个字上摸了摸,像跨越了十多年的光阴,触碰到了当年被收留的那些孤儿。
邵生又是一声长叹,“我本没打算将此事告诉谁,毕竟往事都已经过去,现在我只想好好念书考取功名,报以裴老爷的恩情,只是想起旧事还是难免伤怀,就来了此地住上几日。”
“那这么说来,你见过裴老爷?”纪云蘅扭着头问他。
邵生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着说:“你应当叫舅舅。我自然是见过的,裴老爷心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许多东西来宅中看我们,吃的玩的都有。”
“那……”纪云蘅想了想,“那你见过我外祖父吗?就是他们说的裴大人,还有裴家的其他人。”
邵生点头,“有些见过,有些没有。”
两个人肩挨着肩靠在一起,从背影看显出几分亲昵,尤其是邵生的手还搁在纪云蘅的脑袋上。
许君赫的眼神化作一把刀,往邵生手背上扎了几下,见纪云蘅心情不佳,这才压着一口气没有发作。而后他直起身,转头朝外走,对薛久道:“你随我来。”
薛久应声起身,走出门时顺手将门给带上,两人站在门口,被月色笼罩。
“殿下相信吗?”薛久问。
“墙上的字迹可以作假,但岁月留下的痕迹无法作假。”许君赫似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只淡声道:“你先前所说的东西在何处,带我去看。”
薛久看着面前的人,不过二十岁的年纪,还没完全长出成熟男人的模样,脸生得极其俊俏,眉眼间总隐隐藏着少年人的轻傲。这样的人让人第一眼看去,总会觉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实则皇帝亲自培养的储君,再如何也不会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薛久这些年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很多人他看一眼就能猜出本性如何,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但面对许君赫,他很难琢磨出什么,薛久干脆不想,耸了耸肩,掏出火折子,在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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