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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云岚兜里有一些东西,是沈郁给他防身用的,也可以用来搬救兵,只是眼下没有使用的机会,他见霍人杰专注地看严风俞,表情莫测,只是那眼神怎么看都叫他觉得不太对劲。过了一会,他又见霍人杰探手入怀,取出个什么东西,目光在他二人脸上一一扫过,望向自己时,瞳仁中寒光乍现,几乎喷薄而出,但也只是一瞬,很快转向一旁的林宥赦,把那东西丢到林宥赦手中。
——竟是个青瓷瓶子。
“早晚各一次,涂抹在伤口处,可以代替金疮药使用。”霍人杰说。
说罢,不等他二人反应,这人已经掀起灰扑扑的车帘子,纵身跳出马车,少时骏马嘶鸣,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过后,祁云岚赶忙爬到窗边,扒在窗框上,看见那匹红鬃烈马绝尘而去。
祁云岚回过头,见林宥赦拔出瓶口的木塞子,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什么东西?”他也凑上前,闻了闻,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分辨不出药材。
“应当是治伤的药。”林宥赦道,把瓶塞塞回去,“不放心的话,回头叫沈叔帮忙看看好了。”
祁云岚点了点头。
林宥赦把药瓶塞进怀里,见祁云岚神色困惑,便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受伤,他应当是来替他师父道歉的。”
林宥赦手很大,掌心温热,祁云岚被他摸的有点安心,炸起的毛被安抚下来,心情稍微平复一些了,他歪头看严风俞昏睡的侧脸:“希望是吧。”
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疗伤(二)
如今城内乱糟糟,守城的官兵查验起来严格不少,是以二人通过查验,回到祁宅的时候已近晌午。
西侧的角门可容一辆马车通过,祁云岚的小厮小虎一早侯在门后头。
听见敲门声,小虎麻溜地跑过来打开条门缝,贴着门缝,歪着脑袋往外瞧:“是小爷吗?”
林宥赦掀开车帘子,看见个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孩,他认出了小虎,笑道:“是你小爷,快把门打开。”
林宥赦这人不拿架子,见谁都是一副温润笑脸,是以小虎见着他也开心得很,赶忙拉开了门,一连声道:“林大哥你来啦,方才小五子还跟我念叨呢,说这回莫掌门来了,林大哥怎的没来。”
林宥赦笑着哄他道:“林大哥怕来的太勤,被你们嫌麻烦。”
小虎年纪小,想法也简单,闻言信以为真,等马车进了门,他一溜儿跑过去把门拴上,然后爬上马车,坐在车夫旁边,一连声道:“怎么会!我跟小五子天天都等着您来教我们练剑呢。”
马车徐徐而行,两人一来一回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
祁云岚心里着急,按捺着听了几句寒暄,等不及打断道:“小虎,我爹呢?他回来了没?脸色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
小虎一边给车夫指路,一边回头道:“早回来了,跟大少爷和莫掌门一块儿回来的,就是一回来就给骆知府的人喊走了。”
祁云岚闻言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高兴的部分自不必说。祁朝天不在,是以纵使他再生自己的气,一时没人来找自己算账,他便能轻松一时。况且时间一长,他爹的气大概也能自行消化一些,等发作的时候,就不会太难消受。
生气的是:“那臭老头怎么又派人来?难道是又缺钱花了?”
小虎也有此意,他激动地附和道:“传话的是个官差,等了好一会呢,冯管事撵他他也不走,死赖着非要等到老爷回来,比癞皮狗还癞皮。”
不待祁云岚继续发作,那厢林宥赦皱了皱眉。
他暗自忖度个中恐怕有什么隐情,一时却又猜不出来,片刻之后,他出言安抚二人道:“暂且不用担心,祁师叔他平日里行事看似豪放不羁,不拘小节,实则一言一行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行事也都有章法可依,不会给人留下把柄,况且他与骆师叔打交道多年,心中必定有数,此番肯定可以妥当应对。”
祁云岚恨恨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他倒不是担心他爹被骆德庸欺负了去,只是骆德庸其人嗜财好色,贪婪无度,实在是讨厌得很。
身为一方父母官,就该做好本职工作,而不是顾着自己享乐,鱼肉乡里,寻尽一切由头来为自己敛财,他一个小纨绔都知道这个道理,怎的骆德庸这个让人糟心的臭老头竟然不懂?
转念一想,只不知道这人此番又要用什么由头来跟他爹要钱?一字千金,一幅字画几千两白银?还是新得了甚么宝贝茶具,宝贝棋盘,轻易舍不得让给他人,除非拿万两白银来换?
真是恶臭,恶臭难闻!
祁云岚愤愤咬牙,继而又叹了一口气,突地想起眼下的境况:他爹若是受不了那臭老头,不想再跟他虚与委蛇下去,大不了他祁家举家搬迁便是,生意哪里做不成?况且他家在外地也不是没有产业。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他风哥。
马车在垂花门停下,几人下车,合力把严风俞抬进东边一间洒扫干净的敞亮厢房。
打发小厮给车夫付了钱,祁云岚回到屋里给严风俞盖好被子,站起身,招手把小虎喊过来,凑近了道:“瞧见沈叔了吗?还有季阳平,他俩回来没有?”
小虎道:“老爷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差人去喊了,估摸不多时应当就能回来了。”
祁云岚还是不放心,心中也焦急,便袖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
林宥赦见状笑了笑,对小虎道:“你去门口守着,见到沈叔,告诉他云岚在这儿等他救命呢,请他一定要快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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