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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宜巷的宅子里,谢无步入书房,便接连听了数个手下禀话。这些人有些是此番随他而来的,有些到得更早一些,已在宁州待了三个多月。“所以,不止一个蓝砂教?”看罢了最后一人呈来的密信,他唇角勾起笑来,“有意思。”继而抿一口茶:“与温家可有关系?”“……属下不敢大意,详查了三月有余,未寻到干系。”底下单膝跪地的宦官面容文弱,像个书生,声音却有力,“许是陛下多心了。”谢无点了点头:“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底细可查清了?”“查不到。”手下摇头,“户籍、父母都查不到踪迹。所以不少人才信了蓝砂教的话,觉得他是睿德太子遗孤。另外……”“什么?”“另外还有个胎记。”手下拧起眉头,“在心口,说是和故去的太子妃如出一辙,传得真真儿的……这才更让此事坐实了。”谢无轻笑:“你见过那孩子了?确有胎记?”“见过一次,确有胎记。但……”手下迟疑,谢无了然:“但你不知太子妃心口是否有胎记。”“是。”“我也不知。”谢无含着意味深长的笑,饮着茶道。太子妃的心口有没有胎记,哪里是旁人轻易能瞧见的呢?普天之下知道实情的,估计也只有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和睿德太子本尊吧。可这些人,基本已都死了。还活着的,应也没有来胆量来做这种触怒圣颜的证。蓝砂教的说法,子虚乌有的噱头罢了。扶一个尚不懂事的小孩继位,背后的狼子野心的大人们才有利可图。谢无沉吟着,半晌无话。跪在地下的手下安静等着,良久才略微抬了抬头,露出惑色:“督主?”不知督主在想些什么。谢无启唇:“且先查着。”“不斩草除根?”手下神情微滞。他们此行,是奉圣旨而来,而皇帝想要那蓝砂教主的项上人头。“蓝砂教教众已逾三万,我们此行不过百余人。”谢无说着,仰靠到椅背上,“如何斩草除根?”“可属下听说……那教主现下就在宁州?”“假的。”谢无嗤声,摇头,“孙旭亲自去查过了,根本没这事。坊间也皆说这教主神龙见首不见尾,除却几个极得他亲信的教徒,无人知晓他究竟身在何处。咱们西厂纵使手眼通天,与这些江湖中人打交道,也并不易占到便宜,莫太轻敌了。”属下垂眸静思,心想这个理儿倒不错。谢无睇他一眼:“退下吧。”说罢,他便又抿了口茶。茶盏再放下的时候,面前的人影已寻不到踪迹了。温府,温疏眉在夜色初降临时被静怡和静思拉出了府,说是要带她去集上的逛逛。宁州的集市惯是有趣的,虽不及洛京的东市西市规模那样大,卖糕点、糖果的却很多。年轻女孩们便多喜欢这集市,走上一趟,花上半个时辰,总能寻着不少合口味的吃食。这些糕点大多做得酥软,是京里不常吃的口味。温疏眉挑挑拣拣地选着,静怡静思姐妹两个偶尔给她出个主意,倒也惬意有趣。前前后后逛过了三个点心摊,再提步往前走时,忽而被人唤住:“……阿眉?”温疏眉转身看去,一道月白身影与她五六步之遥,立在熙攘人群之间,清新俊逸。她一时没认出那是谁,对方亦怔了怔,提步走向她:“真是你啊?”这下她认出是谁了,身边的静怡与静思同时一福,印证了她的想法:“陆侯。”宣定侯陆司明,他们在京中时原是相熟的。后来一年几载没再听说过这人,温疏眉自家又遭了罪,便也不曾上心过。现下一见,她隐约想起来,那时似是陆家也出了什么事。陆司明比她年长三岁,端详着她,笑意直浸眼底:“你都长这么高了?”温疏眉禁不住地一瞪:“君侯才是长高了许多。”上次相见,他最多只比她高了半头,现下已高出一头还多了。她又问他:“君侯何以到了宁州来?”陆司明轻叹:“几年前,我外祖母去世了,外祖父哀伤过度,便致了仕,想四处走走。那时我原要科举,后来想想,一是觉得尽孝还需及时;二是,当今圣上,你也知道……”他免去了一些大不敬之言,干笑一声:“这便陪着他出来了,今秋到了宁州,他住着舒服,索性多留些时日,倒没想到碰上你。你可用过膳了?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酒楼,离得也近,请你吃去?”作者有话要说:本章随机送50个红包,么么哒旧识“我在大伯母家里用过了。”温疏眉莞尔,扬起的笑意被街边暖黄的笼灯映照,明媚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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