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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起的棺盖上,蜷缩着一只白色狸奴,正半眯着眼睛。
它咕噜几声,有气无力地摆了几下尾巴,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见是熟人,又将脑袋放回原处,用尾巴盖好自己的爪子,合上眼睛。
日头照不到的地方,摆了口棺材。里面传出一阵哈气连天:“诶哟,这大清早的谁替我报丧。”娄简的语气里带着调笑。
若是寻常人被搅了好梦,早就满肚子牢骚了。
“早?简郎可知,这都日上三竿了。”少女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捏着鼻子,嗓子里冒出鸭鸣般的声响。
话音刚落,一只粗糙的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扶着木板,撑起身子。
娄简伸了个懒腰,侧身趴在棺材上,冻僵的手脚使不上劲儿,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才从棺材里爬出来。
娄简搓了搓双手,伸进对拢的衣袖,慢慢走到日头下。
此人大约二十八九岁的模样,站在那儿,如纸一般纤薄,褪尽颜色的衣裳像是从死人身上扒下的,足足比他身形大上好几圈,这衣服补了又穿,穿了又补,套在身上十分“勉强”。
刺目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娄简又接连打了几个哈欠,瞧清楚了来人,她是个圆脸的姑娘,鼻子冻得通红,双髻松散,没有精神地挂在脑袋两侧,身上的衣裙也就比乞丐好些,一看便知她在雪地里冻了好些时辰:“怎么了,小铃铛。”
“东头河边捞,捞,捞……捞起一具穿着嫁衣的女尸,泡得跟个死猪一样。你快去瞧瞧!”铃铛急得话也说不利索了。
“浮尸?”娄简懒散地靠在门框上,啧了一声,“那应该找县令才是,寻我作甚?”
“就是陈县令让我来找你的,那尸首一碰便炸得像胡辣汤。衙门里的仵作当场便吓晕了一个,吐晕了一个,尸体在河边放了个把时辰,没人敢上前。衙门里让我来请你去瞧瞧。”
冬天,尸体还能炸了?!娄简心里犯嘀咕,事出反常必有妖,八成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娄简掏了掏耳朵:“这活计一听就没赚头,又累又麻烦,我可不去。”他弹去指甲里的碎屑,摆了摆手,走向睡觉的棺材,“前些日子闹山匪,死了十几号人,尸体死沉,搬得我腰都快断了,你去回了陈县令,就说我病得半死不活,躺在棺材里起不来了。”
“你别再睡了,这都什么时辰了!”铃铛上前几步。
“不去。”娄简径直往前走去,“天王老子来请我也不去。”
“县令说,务必请娄先生出山。”
“不!去!”
“他说报酬随你开!”
听到报酬二字,娄简眼里突然有了光,一旁棺材盖的上狸奴也猛然抬起头。娄简原路折返了回去,弯腰问道:“陈县令真的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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