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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疾是被饿醒的,肚子压在薄褥子里咕噜噜叫唤。
他抬起酸痛难忍的手臂,伸手揉了揉眼睛。
门口麻织的席子半掩着,吹进山里凉飕飕的风,外面天光大暗,透进些许月光,也不知是个什么时辰。
秦无疾皱皱眉头,依稀觉得今晚这风凉过了头,他身子动了动,登时将眼睛瞪圆了,翻手往下一摸,脸色骤变。
他裤子竟叫人扒了,又烫又肿的腚漏在外头,堂而皇之放着风。
秦无疾臊得脸红,耳中嗡嗡作响,身子爬不起来,便伸长了手臂四处去摸裤子,结果怎么也摸不到。
正在他一通乱摸的时候,门帘被人一把掀开,屋外月光甚明。
“终于醒了!正好!”亮堂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来人站在门口,歪着头,脑袋上的发髻草团似的乱。
待那人借月光看清秦无疾惊慌失措的脸,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
“吕队正……”秦无疾赶紧去拎袍子,要将自己赤裸的下半身遮挡起来,却被吕迟三两步冲上前制止,不许他盖着。
“就是要晾着它。”吕迟道,“一会儿还上药呢,往你袍子上抹么?”
秦无疾面色通红,急得说不出话来。
吕迟嘴里发出嗤嗤两声,好像是在笑话他,之后说话也是带着笑意的:“我给你带粟米粥来了。趁热喝。”
秦无疾不动。
“干啥?害臊啊?怕我看你腚。”吕迟伸着手,三下五除二将他袍子掖进腰带里,“又不是小娘子,屁股蛋子有甚可臊的。”
说罢又笑了一声:“还挺翘。”
秦无疾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看这脸嫩的。我不臊你了。喝粥。”吕迟在他脸边放了只头大的木碗,里头盛着满满的粟米粥,还配了坨黑黢黢的酱菜。
“这玩意儿可稀罕,从方守田那儿搜刮来的,就拿他一两酱菜,他恨不得撵着我满山跑。”吕迟蹲在秦无疾炕边,歪头看着他。
门帘又落下去了,屋里只剩一点点月光,都被吕迟琉璃珠子似的眼睛吸了进去,莹莹发着亮。吕迟又笑了:“别一直看我啊,这不给你赔罪来了么,吃饭。”
秦无疾抿抿嘴,强撑着力气支起半边身子,舀了勺浓稠的粟粥,没动那坨酱菜。
吕迟看他吃了一会儿,催促他:“吃菜啊,好吃。”
秦无疾顿了半晌,这才轻轻拨了几丝酱菜,就着粥吃了。酱菜腌得并不怎么样,咸得发苦。
燕水口没什么好吃食。雁门一线前后都是崇山峻岭,山田不够丰沃,种粮食还可以,种菜没多少收成,大部分要送去关城。燕水口自己开垦的田地很少,除粮食之外,种到最后只留下些又辣又硬的蔓菁,撒了盐封坛腌成咸菜下粥。若是拿酱腌的便是酱菜,苦中带着一丝甜味,更加稀罕。
秦无疾将粥吃了半碗,酱菜剩下了近八成,不动了。
吕迟问他还吃么,秦无疾摇摇头。吕迟“哦”了一声,将大碗和勺子从他手里接过来,低头呼噜呼噜把剩下的粥和酱菜都吃净了。
秦无疾看他咬着自己方才用过的勺子,欲言又止。
吕迟吃饱了,带着碗起身往外走:“老头子的药应当备好了,我给你拿来。”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炕上的秦无疾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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