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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第1页）

她们握着报纸的手在剧烈地颤抖，她们的眼睛全神贯注地投入在报纸上，她们当中的某些人，忽然凄厉地放声大哭，悲痛地顿时昏死过去，有些则在大叫一声之后泪水混着笑容一起绽放，某些基督徒女性立刻在胸前画十字，低声祷告，向耶稣表示感谢，但泪水滴满了她们的面颊。

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周乔忽然明白了她们为什么要拥挤在报社外面，甚至对刚印刷出来的报纸进行哄抢。

毫无疑问，报纸上刊登了俄军阵亡名单。

而这些焦灼等待这份名单的妇女们，都是前线将士的军属。

尽管周乔已经知道，1945年5月，一面鲜艳的苏联旗帜插在了被视为纳粹德国象征的国会大厦屋顶，这面旗帜向世界宣布第二次世界大战彻底结束，但，反法西斯战争最终以苏联30万士兵的性命作为代价宣告胜利而终结。

周乔环顾着整条大街，更多的妇女涌了过来，她们或许再也等不到亲爱的丈夫回家。

身边哭声阵阵，如果说，男人们在前线打一场生死攸关的战役，那么女人们，就在后方经历着一场不遑多让的无硝烟之战。

周乔低下头，再次阅读手中的报纸。

顺着刚才阅读的地方继续往下阅读，她在寻找某些讯息，终于，她看见了一个词——列宁格勒。

【以上内容由战地记者伊里亚斯拉夫·叶夫根尼耶夫斯基发回列宁格勒……】

格勒在俄语中是城市的意思，1924年列宁逝世，为了纪念列宁，有一座城市被改名为列宁格勒，这座城市就是圣彼得堡。

原来她来到的地方是圣彼得堡，1945年的圣彼得堡。

在充满硝烟味道的大街上，周乔转身准备离开，目前她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事件。

在报纸的右下角，已经被踩出鞋印的地方，有一行小小的广告植入——钥匙打开家门，解决您的住房问题。联系电话****，地址****.特别提示，有廉价公寓出租。

周乔看到这个广告后，决定找到这个地方，先解决今晚入住的问题。

她往兜里摸了一下，果然有一些卢布。

一辆呼啸而过的卡车再次带起肮脏的尘埃，周乔迈出脚步并回头朝报社看了一眼，正巧看见一个漂亮得让人心动的俄国女人走出报社，扬手挥掉了那份已经不再有价值的报纸，她梳着大光明盘发，画了精致的妆容，一件很旧的冬大衣穿在她的身上，腰带太长不得不打了个结，底下是一双陈旧却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高跟牛皮鞋，这一切都表明了她曾经体面而如今变得窘迫的事实。

也许是因为战争。

想到她刚才毫不犹豫挥掉报纸的样子，她的丈夫应该不在今天这份阵亡名单中。

这位美丽的女人离开报社，便朝着大街对面走去。

周乔又看了她两眼，还是觉得她的美丽让人挪不开眼。

出租公寓在下一个路口转角，走上面前这条长长的大街时，周乔才看到，随处都是战争留下的断壁残垣，路面和房屋外墙皆是被弹片所伤的痕迹，倾倒的颓垣比比皆是，夷平的屋宇数量更为众多，但也有小部分幸免于难的房屋供居民使用。

周乔寻找的就是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一幢四层楼高的建筑物，它的外墙保留了一排筛子般的弹孔，但因为是一幢临街的俄式公寓建筑，曾被征用为敌军的行营，当时住在这里面的可都是中等军衔以上的指挥官。

公寓式住宅面积非常小，一居室只有33平方米，楼房空间小，房间紧密相连，天花板很低，但在当时，可是豪华公寓。

受到战争影响，生意不景气，导致对外廉价出租。

周乔站在公寓一楼一张简易的桌子边办理入住手续，老板娘是一个拖着五个孩子的年轻女性，她的丈夫也上了战场，在周乔付下一个月的租金后，老板娘还讨好似的提醒道：“需要为您准备吃的吗？一日三餐，一个月只要10卢布。”

周乔看着老板娘竖起来的那根胖胖的手指，机械地又掏出了10卢布。

在《罪与罚》中，索尼娅的处子之身卖了30卢布，不过那是19世纪中期，周乔也不知道这位老板娘有没有坑她，不过，只要能熬到通关就好，这里的货币对她而言没有什么价值。

交完钱后，老板娘转身去钥匙墙上取钥匙，周乔随意撇了一眼，在众多挂在墙上的钥匙里，有一枚非常醒目的金钥匙。

或许不是纯金打造，但其外表确实感觉比生锈的铜钥匙高档不少，且仅此一枚。

“好了，客人，您的房间在402.”不待周乔再看，老板娘已将她的公寓钥匙放到了桌上。

周乔拿着钥匙，去搭电梯。

“电梯”就在办理入住手续的对面，是一只靠电动机和钢索系统上下的乘坐箱，还不能当成现代社会的“电梯”，可是这样的工具在当时只有在多层的大楼里才能见到，可见这家公寓确实比较豪华。

周乔到了4楼，当她踏下电梯，围绕走廊一圈全是公寓门，电梯一侧是401和402，另外一侧是403-408，她所在的402就在电梯旁边。

周乔用手里的铜钥匙插入402公寓锁眼，顺利将门打开，她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公寓，面积不大但五脏俱全，有一间饭厅和一间卧室，面积各在15平方米左右，配备的厨房和厕所各占1.5个平米，这样的布局很适合一个人居住，饭厅外还有一个小阳台，通风、采光都不错。

饭厅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吃饭的桌子和两条椅子，地上铺着黑白小方格瓷砖，虽然有些泛黄，但没有尘埃与污迹。